只是方城的这种做法,属实是令进攻的一方赶到无趣,尤其对方还是带着满满的诚意与信心而来,势必要在这第一战中打出威风打出士气,却不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燕王对这样毫无成就感的一战,显然并不算满意,好在燕王的身边还有国相栗腹在。
许是看出了燕王的不甚满意,栗腹赶紧就在一旁说道:“我王亲临战场,赵国臣民感我军之雄壮,望风而降,此大吉之兆也。我军此去,必能长驱直入,直捣邯郸,复我燕国之威也!”
“好!”闻言的燕王自是高兴极了,一场不该存在的战斗转眼间变成燕军的伟大胜利,怎能不令燕王高兴极了。
好在,燕军阵营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的不着调。
至少,卿秦将军还是懂得些军事的,虽然距离一流的战将也还存在着不短的距离,但“兵贵神速”四个字,总还是略懂一二的。
眼见着狼烟已经冉冉升起,燕军的行踪自然已经暴露无疑,赵国也势必很快会有反应,不论是紧急调赵括回援,还是从上党、河内郡抽兵,都将不利于燕军。
事已至此,再多想法也是无用,为今之计便是立即快速进军,按照既定的计划,一面直取阏与城,截断赵括之归路,一面直逼邯郸,逼迫赵王签下城下之盟。
当即,卿秦便向燕王建议道:“我王,如今我军已然攻下方城,大军行踪势必无法再多掩藏,末将以为我军宜迅速行动,先入赵境,夺安平城,以为后勤之基地,再按原定计划,分兵而攻。”
心情刚刚大好的燕王听着卿秦的建议,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既如此,卿将军。”燕王点将道。
“末将在。”卿秦赶忙答道,仿佛生怕燕王改变了主意一般。
“命汝为先锋,率汝部偏师六万军,速速为我大大军拿下这安平城!”燕王大手一挥便立即做出了决断。
“是。”卿秦赶忙答应道。
安平城,燕赵边境为数不多的大城,虽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却是直取邯郸的最近路线,加之依山伴水,水陆两通,也算便利,其城自然是燕军入寇的首选。
若是此城在秦赵交界,那势必是屯集重兵的据点,可它却在燕赵边境。
一直以来的赵强燕弱,尤其是在田单在齐破燕之后,又为赵国取燕国三城,赵国对于燕国的防御之心就基本趋近于无了,安平城中,本就无甚大兵。
再加上长平之战,调集了赵国除代地之军外的几乎所有军队,安平城自然也不例外。
长平一战,赵国虽胜,损兵却巨,剩下的兵卒也大多未能归乡,如今的安平城中,全部的兵力,甚至将当差的皂吏们都算上,也不到区区两千人。
这个根本不算秘密的情报,显然燕国这边早有所掌握。
六万人对两千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虽然卿秦急着占领安平城,但对于能否攻占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怀疑。
甚至在卿秦的内心之中,满以为那座安平城,也会如同眼前的方城一般,不战而降。
也因此,卿秦的行动虽然不慢,但实际上大军却是未能做好攻城的准备的,就如攻城所必须的云梯、箭塔,卿秦的先锋军中就并没有配置。
而他显然是忘记了一句古语: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卿秦所部的步伐虽快,却也快不过狼烟烽火传递的速度,早在卿秦所部抵达安平城外围之前,安平城内部便已经就抗燕来犯的问题达成了一致。
安平城的军官们都很清楚,自己所驻守的城池对于燕军的重要性,守土有责,一场杀戮已经无可避免,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为国殉葬的准备。
城门洞开,不是为了迎接燕军的到来,而是放任百姓的逃命;
冉冉升起的黑烟,除了报信的狼烟之外,更是那金汁烧得滚烫之后的表现;
看似稀稀落落的城防之上,一捆捆的箭矢早已运抵,滚木礌石之属,更是源源不断地在往城楼上搬运。
还算高耸的城墙之上,千余赵卒已经整装待发。
日悬中天之时,一条长长的黑线从天边蔓延开来,带着北方冷冽的杀气,迈着滚滚浩荡的步伐,一杆杆“燕”字大旗迎着秋日苍茫的太阳,向着如同孤城一般的安平城缓缓进发。
不是卿秦所部六万精锐更是何人!
站在城楼最高处了望的赵卒,很快便发现了燕军的踪迹,看着那几乎无边无际的天际线,不由得喉咙都有些干涩,吞咽口水的动作越发地频繁而明显。
但,再干涩的喉咙,依旧将那敌袭的号角狠狠吹响!
“呜......”
“敌人距城八百步!”略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在城楼的高处,高喊着自己看到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