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开始她还真以为药材用光了,心里奇怪哪里有这么巧的事,现在哪里还看不出来,于嬷嬷这是故意不给她药材。
“二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下人也是人,你拿不到药材,就想打人了是不是!”于嬷嬷大声嚷嚷着,另一只手就朝贺锦兮身上抓去。
贺锦兮侧身一避,正要动手收拾刁奴,却先一步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哪位是于嬷嬷?”
贺锦兮扭头看去,有些吃惊。
竟然是两名捕快。
“我就是!”于嬷嬷如获救星,高兴地喊,“官差大人,您可来了,救命啊!二少奶奶没领到要药材就要殴打民妇!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做主?是要做主!”捕快甲嘲笑道,“不如先跟我们走一趟,去衙门说说,你是怎么把自己当主子,把东家的药材银两贪墨的!”
随着捕快甲话音落下,熬药房上上下下都像被定了身般,动也不动,一直到于嬷嬷被带走了,才回过神。
有人窃窃私语道:“我还道是传闻呢!原来是真的!”
“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快说说!”
“昨儿个半夜,十几间铺子的掌柜并几个房的管事都被官差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们贪墨,那些管事可都是跟随司药大人多年,我还道这是流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也不知道是谁……”
“管他是谁!反正我们熬药房要换管事了,这于嬷嬷仗着有司药大人护着,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咱们,克扣工钱,连主子们拿药都颐气指使……”
他们不知道谁是举报之人,但贺锦兮心里却有了答案。
她也顾不得取药材了,转身飞快离开。
……
“封常棣!”
封常棣正在院子内写着药方,院门就被贺锦兮骤然推开,她像只欢快的鸟儿,扑进这死气沉沉的院子。
一瞬间,满园春色。
她的额头泛着汗珠子,脸颊红扑扑的,比院子里的桃花还要娇艳三分,看得他微微一愣,一滴墨汁凝在药方之上。
贺锦兮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将方才所见所闻同他说了一遍,而后兴冲冲地问道:“是你做的吗?”
“不过是吃里扒外的蛀虫,该清理了。”封常棣若无其事将笔搁下,顺手拿起医书将药方盖住。
吃里扒外?蛀虫?贺锦兮听着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试探问道:“但我听说这些被收拾的人,都是封秀雪的人?”
封常棣颔首。
“那你就不怕司药部报复吗?”贺锦兮不住问,“听说司药掌管着封家的药材,若是她故意克扣你的药材,那你不就……”
封常棣不以为意:“让她试试。”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暗含着巨大的杀意。
贺锦兮呼吸一顿,又开始疯狂试探:“在什么情况下,你会对人释放杀意呢?”
贺封常棣微微一顿,道:“我向来宽容。”
宽容就好,宽容就好。
默念了几句后,贺锦兮松了口气,一不留神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意识道:“可是做人,怎么能没有底线呢?你说说你的底线在哪儿?”
封常棣侧目看她:“你想挑战?”
“哪……哪能呀!”贺锦兮连忙摆手,“我只是想让自己注意一点点,不要触犯了什么禁忌。”
“我的禁忌有很多,头一个便是忠诚。”封常棣说着,幽深的眸光波澜微现,“若是让我知道信任之人对我有所隐瞒……”
“那会如何?”贺锦兮下意识想到了李闲庭。
封常棣漫不经心地拨了拨书:“这里有成百上千种折磨人的法子。”
贺锦兮机灵灵打了个颤,下一刻便感受到封常棣微冷的目光:“怎么?怕了?”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封常棣你目光如矩,什么事情能躲得过你的眼,要不然……”贺锦兮说着,忽然灵机一动,“要不然你也不会突然发现我长头发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总盯着我看?”
清冷的目光瞬间融化,他的眼中染了片笑意:“是又如何?”
原本只想以反杀转移话题的贺锦兮:“……”好家伙,小看你了!
他剑眉一挑:“自家娘子,还不能看了?”
贺锦兮哪里肯认输,当即瞪大了眼,双手撑桌倾向于他:“要看一起看!都是自家夫君,客气什么!”
那一双微眯的星眸便直直地投过来,凝着光辉的目光洒在她微烫的面容上,一点一点沸腾了她的血液。
贺锦兮万万没想到先害羞的竟然是自个,她涨红了脸,不由地想要挪开目光:“我……唔……”
他倾身向前,贴了过来,宽掌抚着她的发,稍稍用力,隔着石桌封住了她的唇。
千丝万缕的光裹着三月的桃花纷纷扬扬,坠若星雨,清新的花香与幽淡的药香覆盖了她所有的呼吸……
“婶婶,瞧瞧我带……啊,快捂眼!”小毛头封裕山的声音刹风景地响起,惊开了相缠的两人。
贺锦兮红着脸,慌张地扭过头,便见到小毛头背对着他们,与他一块的还有齐……
“裕山哥哥,你……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啊!”
哦,齐桑柳。
“笨蛋,小孩不能看这个,会长针眼的!”小毛头咬着牙道。
“哦哦哦!”
贺锦兮见状,趁机冲过去,提着小毛头往外走,直到离开封常棣的视线才问:“小毛头,你怎么来了?”
“婶婶,我没看见你和叔父这样那样……”小毛头连忙先证清白,“你看,我都没长针眼!”
“……”贺锦兮一窒,缓缓道,“小毛头,你叔父若是知道你学了这么久的医,连针眼是为何物,如何长成都不知道,恐怕……”
小毛头别别扭扭:“那婶婶你的意思是,看你和叔父这样那样,不会长针眼?”
贺锦兮:“……”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一个小孩面前社死!
她努力挽尊,拍了拍他的脑袋 :“赶紧说,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