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大堂静的落针可闻,沈玉凝十分怀疑,若是秦刚烈的银针掉在地上肯定如平地惊雷一般。
“而且爹爹也没……”
“好了!我们出发吧!”沈玉凝拍拍手,精神抖擞:“纪少侠,马都喂好了吗!”
“嗯,早就喂过了,就是不知宗主是想在这里吃早饭还是路上吃?”
“你不必惦记他,他们已经在房里吃过了。”沈玉凝又连忙说道:“咱们现在就走!一会出了太阳日头毒,还要找地方歇脚。”
纪辛元点头,刚要往马厩的方向去就见秦刚烈双腿一软委顿在地。
“秦姑娘!”他大惊失色,箭步上前将人扶了个正着,众人也都紧张的向她看去。
秦刚烈不无怨念的瞥了纪辛元一眼,随即对着孟棠柔声说道:“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小女子怕是着凉了……”
“啊?”纪辛元道:“不是洗澡……”
“咳咳!”秦刚烈又猛烈的干咳起来,面色潮红,我见犹怜:“今日一早什么也吃不下,想必是到了江南的地界,有些水土不服……”
纪辛元扭头看了看桌上的空碗,脑袋又迅速被秦刚烈掰了回来。
她楚楚可怜的看向孟临宵:“宗主,你会不会怪小女子给您拖后腿了啊……”
“若你身体不适便在驿站休养几日回君北去吧。”孟棠倒十分直接:“不必勉强。”
但秦刚烈又连忙说道:“可是宗主,少主的旧疾时好时坏,若是小女子不在身边照应,只怕……”
这倒是真的,且不说小包子那病到底怎么回事,这万一西去之路遇到个头疼脑热也难就近找个大夫。
“那就跟上吧!”孟宗主有些不耐烦道:“你自己是大夫,如何康复你比谁都清楚,跟我说这些我能有什么办法。”
“宗主说的是,”秦刚烈一边咳嗽一边从纪辛元的怀中站了起来:“人一旦生病就容易变的脆弱,还伤春悲秋……小女子不该给宗主添麻烦的,咱们现在就上路吧……”
说着,又凶猛的咳了两声,那副几乎快要把肺腑咳出来的可怜样真就好像病入膏肓一般,纪少侠更是又忧又怜:“怎会这般严重?秦姑娘若是缺少什么药材尽管跟我说,我派人去找,去买!”
“恐怕秦妹妹缺的那味药材,你买不到。”沈玉凝勾唇而笑,在纪辛元的肩头拍了拍,招呼白禹和石容出发。
不过纪辛元耿直虽耿直,但也并非蠢笨之人,几乎是一下就猜到秦刚烈缺的那味‘药材"是什么了,他急急向孟临宵看去。
谁知那位衔月宗主也向他看来:“那就有劳少掌门了。”
“啊?”
孟棠带着手下和儿子出了驿站,纪辛元扶着秦刚烈楞在当场:“孟,孟宗主?”
“宗主……小女子,实在,实在不行了……要不,你还是把我抱到马车上去吧,兴许休息一下就能,就能好点……”
秦刚烈闭着眼睛
气若游丝,不忘再咳上两声,力求逼真。
纪辛元局促的厉害,扶着这柔弱无骨的秦刚烈手心鼻尖直冒汗:“秦姑娘,宗主已经走了。”
秦刚烈睁眼看了一圈,见大堂里只剩下他二人,便一把将纪辛元推开。
好少侠,当即被她这弱女子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了!
不过就算没摔他也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秦姑娘?”
“啊,没事没事,走了!”
秦刚烈摆摆手,深吸一口气,拎着自己的小包袱就大步离开,脚步轻快,哪还有方才那病入膏肓的样子。
纪辛元站在当场心口噗噗直跳,没错,他是被吓的。
在少阳派的时候,这位秦姑娘被自家师兄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面对他时又豪爽痛快不拘小节,可在孟临宵面前又换了个副模样,孱弱娇柔令人心生怜爱。
到底哪一面的她才是真的她?
挠挠头,纪少侠想不明白,就是隐约觉得这江湖上的女人远比江湖还要危险,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跟情义帮分开后众人一路往衡山派的方向去,想是西南战乱未停,越往西去,所遇到流民更多。
多是成群结队拖家带口,幻想着能去京城寻求一线生机。
纪辛元一开始见到他们还会倾尽微薄之力帮助一二,少阳弟子在他的号召下也会拿出自己的银钱和干粮,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但当他们身上连干粮都没了的时候,那一群群的难民纷至沓来,穿着破衣烂衫,瘦骨嶙峋嘴唇干裂,男女老少皆在生死线间挣扎。
有些人身上带伤,兴许一开始只是一点小小的皮肉伤,或是长途奔波磨破的脚掌,但因为无药无医恶化溃烂,许多伤口烂的面积太大,露出森森白骨,还发出阵阵恶臭。
秦刚烈沉着脸帮这些伤患清理伤口,她身上所带药品不多,只能画了几种草药让少阳弟子就近在周围寻找。
“如今这天下就好像这些溃烂的伤口一样,”沈玉凝站在树荫下看着这些人:“没的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