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狂奔,终于来到外门弟子日常操练的地方。
这是一个大广场,此刻站满了考生,分成数列,场面肃然。
队列的尽头是一座半人高的台,站着几十名衣饰出众的人物,想来都是内门弟子。这中间,是一张梨木椅,端坐着一名淡紫色衣裳的女子。因隔得有些远,看得便不甚清楚。
风凝霜拉着阿瑶,猫着腰偷偷潜去,溜到队伍末端。
刚一站稳,远方传来更鼓声。
风凝霜吁了一口气——踩点到达,也总算是赶上了。
这口气还没缓过来,陡然听见台上一声厉喝:“大胆!今日考测,何人竟敢迟到?速上前来!”
风凝霜与阿瑶面面相觑——该不会是指她们吧?
前方的考生纷纷顺着台上的目光,扭头望了过来,定在队伍末端的二人身上。所指明显不过了。
风凝霜皱了皱眉,只好与阿瑶走出队列,往高台上走去。
“外门考测五更准时开始,你二人竟然迟到。规矩不可废,迟到者,取消资格!”发话的是紫衫女子身旁的一名女弟子。
那紫衫女子却是面无表情,仿佛这等小事不配让她发言。
风凝霜偷眼觑去,见那这紫衫女子描眉画目,傅粉施朱,本就精绝的五官被这么一装扮,可谓绝色倾城。一手搁在扶手上,另一手惯性按着腰间剑柄,露出一截皓腕,气势斐然。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程梦鸢了。
风凝霜躬身行了个礼,道:“回师姐,我俩是来到以后,更鼓才敲响的,何来迟到之说呢?”
那女子噎了一下,程梦鸢忽朝她轻轻勾了勾手,她便将耳朵凑前去。
风凝霜见程梦鸢红唇张合了几下,这女子便恭顺地点头,顷刻直起身来,望向她二人,冷叱道:“素来只有考生等待考官的道理,并没有考官在此等待考生的。只要比程师姐来得晚的,都视之为迟到!”
真是岂有此理了。风凝霜一撸袖子,朗声回道:“考测的时辰定在五更,若考官昨夜心血来潮,三更就来,那我等是不是全都没资格了?”
那女子顿时无话,脸色难堪。下面的考生亦窃窃私语:确实,本就说好的时间,提早了也就罢了,还要规定比考官来得早,岂不变本加厉?
程梦鸢终于“亲自”发话了:“本次考测本是由容师弟主持,但他临时另有任务,因此改由我来主持这次考测。我昨日已通知了下去,考测时间提早至五更,这里这么多人都提前到了,只你们二人踩点到达,足以说明你二人对这次考测的不重视。”
“在我这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想考,明年请早。”程梦鸢面无表情,正眼都没看她们,语气充满毫无回寰的冷傲。
风凝霜正想说话,阿瑶突然松开自己的手,扑通往地上一跪,便开始示弱求情。但大约是因太过紧张害怕,声音颤抖不已,没几个字能听清楚。
程梦鸢终于抬头,瞥向阿瑶。这一眼,瞥得那是倨傲无比,目下无尘。
“逐出去吧。”她随意一挥手。
风凝霜几乎怀疑自己耳朵。从没听过一个女子的语调能这般傲,似乎万物在她面前都如同脚下的粪土。
左右有两名佩剑的女子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就要来将她们逐出去。
风凝霜赶紧上前两步,道:“师姐容禀:我等昨夜才知道换了主考官,心中既雀跃亦不安。因程师姐的名声实在如雷贯耳,更乃掌门属下最得力的弟子。您这样的大人物亲来,我二人太过紧张,昨日练功便加倍勤快,以至于今日起晚了些。万望师姐给我们一次机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届是阿瑶最后一次考测,为了阿瑶,少不得要低眉顺耳些了。
这番好话没得到回应,风凝霜倒听见台上有些交谈的声音,一抬头,不由极为气恼。
程梦鸢正自顾与左右的女弟子交谈,根本没听进去方才她说了什么,当她透明一般。
“掌门师尊那边有消息没有?可有说几更出关?”她听见程梦鸢正问身旁一名女弟子。
“还没有消息,但据守关的师弟说,约莫午时会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