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已是死两人。
无一白事者。
都是罪囚。
其中一个头颅被硬生生的折断,脑袋垂在肩上,俩眼睛正好和胸口平行,而另一个则是腹部被刨开,花花绿绿的下水和血液混在一块,然后被十几双大脚给踩入泥土,再不分彼此。
然而因为白雾的遮掩,其余人却并没看到这副惨状,刘子铭也仅是在远处山坡上作壁上观,俯视整个战场。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这个诡异的队伍动手。
和钱庄大宅那个怨鬼所说的一样,那个棺材没有动弹,与这些罪囚所拼杀的,尽皆都是丧葬队伍的白事人。
但这些白事人却没有什么兵器,他们全都是以拳脚来对付冰冷的刀刃,手上功夫也十分的差,甚至都不如周围那些毫无章法的罪囚。
然而从这场战斗从开始以来,这些白事人却一直牢牢占据了上风,那些罪囚们无论是刀劈脚踢都伤不了他们——
不,也不应该这么说。
这些白事人仍然会受伤,刀砍上去会撕开口子,拳脚砸上去肢体也会扭曲,但无论是何种方式造成的伤口,他们身上从始到终都未曾有一滴血液流出,甚至说在那撕裂的躯壳之下,根本就见不到什么肌肉和内脏。
乍一看去,简直就是不死之身一般。
所以很快的,在为首那个白事先生的带领下,罪囚又再死两人。
而直至此时此刻,这群乌合之众们似乎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为首的乌孙黎恐惧地环视了一眼周围,猛地打了个呼哨,带领着周围的同伴向后退去。
只是他们撤退的阵型依旧混乱无章。
按照正常军阵来讲,对面只需来回冲上一轮便可将罪囚全部击溃,但那些白事人们却没痛打落水狗,这些诡物只是紧紧拥簇着棺材,以一种无法赶上也不会脱离的速度,不紧不慢地坠在罪囚们的后面。
……是单纯的猫戏老鼠,还是力有不逮?
远处的刘子铭指着下巴,冷静地观察着这个战场。
他依旧没有动弹。
自然,也仍旧没去运行那什么法阵。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大约半刻钟后,罪囚们终于极为勉强地将白事队伍和棺材引入了预定的地点。
然而时至此时,这群人已经死伤过半。
就算活着的人也各个挂彩,远远的望去,乌孙黎一条胳膊都碎了一半,仅有些许皮肉连在身上——甚至如果不是他将旁边那个采花贼拉过来当替死鬼,这碎的恐怕就不止一条胳膊了——而在这种重伤之下,这个凶虐的汉子似乎也失去了所有勇气,就见他红着眼睛,朝刘子铭身处的高坡上哭喊道。
“道长,道长!我把他们引过来了,求求你,求求你,赶快发动大阵吧,我们已经坚持不住了!”
涕泪俱下,声声泣血。
刘子铭漠然地站在那里,对于乌孙黎的求助,这位仅只缓缓的闭上双眼,回想起之前那小吏跟他说的话。
……为二十贯杀人全家者。
……狼心狗肺奸杀十一名少女者。
……惨无人道纵火烧死八人者。
每一个都是人证物证俱全,每一个都是多审而定罪,无论放在地球还是这里,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人渣,等待他们的不是枪毙就是斩首。
恍惚间,左老道的声音又回荡于他的耳边。
“……你确实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估摸还得更狠。”
——不,你错了。
——我确实狠,但只是对于那些敌人,对那些妖魔鬼怪,对于那些罪无可恕的残渣。
所以,又有什么该犹豫的呢?
刘子铭睁开了双眼。
棺材,白事队伍,死囚们已经再度纠缠到了一起。
道士深吸一口气,然后掐住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