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平川哲文忽然发觉了这个事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好像已经步入到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泥淖之中。
久田茉树,每天陪伴的、已经在一起的教师,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够接受和她结束;
筱原大小姐,这名学生的炽热的情感,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如果说就这样又一次拒绝这名少女,那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场悲剧;
而叶月礼弥……
要说接触的时间的话,和叶月呆在一起的时间的确不算多,仅仅也不过几次见面。
但是,不得不说,每一次见面,好像都让人印象深刻。
从第一次在京都见到她开始,到之前,他们在东京相遇,他跑过夜色中喧闹的、让人迷失的街道,在一簇簇晃眼的灯光之中,他找到了那栋大楼,爬上天台,在最后的时刻拉住了这名让人心疼的少女。
他们之间的经历,大概已经超越了短暂的时间,也跨过了370公里的阻隔。
他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在此时此刻,在这名少女缠人的拥抱,还有在她的告白声中,想必已经得到解答了。
那他呢?
对于他而言,叶月礼弥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最开始的相遇,在便利店的那个夜晚,仅仅也只是出于他的“多管闲事”,出面制止了那个不明生物。
至于之后暴露了他的催眠的能力……明明有机会,催眠让叶月礼弥遗忘。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种令人艳羡的能力,面对它所需要承担的压力,一直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心不可直视。
这种能力太过强大,施展起来又太过简单。
于是,那些阴暗的想法就会不可避免地滋生。
平川哲文在方面并不例外。
尽管没有行动,但是他自己知道,他也曾想过利用这种能力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不正经的小说、漫画,不就是这么发展的吗?
他始终在和这份欲望对抗着,他克制着自己,没有成为糟糕的人。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精神压力真的很大。
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够随时走向堕落的深渊。
这种克制远比想象之中困难。
好在,直到那天开始,世界上有了另外一个人能够理解他的压力的人——还是一名可爱的女高中生——该这么说吗?
不过的确是这样呢。
叶月礼弥很可爱,声音很好听,性格虽然……不太好总结,一点小傲娇,一点小毒舌,不过总之也挺可爱就是了。
要是换一个人,什么喜欢喝酒喝到烂醉如泥的大叔……恐怕平川哲文就会选择催眠让对方把关于他的能力的事情忘掉了。
总而言之,也很庆幸是叶月礼弥,这名可爱的少女。
和她在一起,向她倾诉的时候,平川哲文会觉得很轻松。
那些不能够和身边的人说的事情,他也会选择和她说。
说出来之后,再听着她用软软糯糯的声线吐槽他两句,一下子就会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这么说好像是有些变态,不过倒真的这样。
可以在她人面前没有隐瞒地随意说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多糟糕都可以……能够找到这么一名倾诉的对象,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但是,一直当作倾诉对象……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名少女的呢?
或许是将她从天台上拉下来,带回了家中,然后,他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看书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医院里,在她母亲的门前,她红着眼眶,让他把她的母亲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清除掉的时候。
更可能是在宇治川边,他陪着她散心,最后分别,她抱着他,不舍地向他告白的时候。
这名平常时候看起来就很乐观、古灵精怪的少女,心中的沉重并不比别人少,甚至有过之。
她让人有些心疼。
只是,这种在相处之中的产生的、由心疼转变而来的喜欢,的确也只有一点点。
它只在他的内心中短暂地闪过,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毕竟他那时候已经有了久田,自然不会再考虑别人。
但是,现在——
怀中搂着这名少女的身体,脑海中回想着和她发生的事情。
平川哲文手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有股冲动在让他抱紧她。
为什么呢?
明明,原本对于这种少女的喜欢并没有浓烈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现在,却有一种冲动,让他抱紧叶月礼弥,接受这名少女的告白呢?
……是因为刚刚吧?
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回荡起刚刚的画面,回放起刚才这名少女所说的话语。
“我知道你的想法,理解你的心情,看见你因为现在这些事情纠结、难过、做不出决定的时候,我姑且……也会心疼你的。”
“你有你曾经身为一名教师的骄傲,而现在,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和学生、和筱原之间的事情,让你接受不了。”
“特别是,你对自己的标准高于一般人,所以当这样的标准被破坏的时候,你比一般人也更加难以接受。”
“你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糟糕的人,一个辜负了自己曾经期待的人。”
“……”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被人理解,都是一件让人动容的事情。
平川哲文或许也明白了,当初在宇治川边,为什么在他说了那段话后,叶月礼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了。
他现在,跃动不已的心,同样在表达着这种情绪。
平川哲文搂住了叶月礼弥。
原本轻轻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用了力,将她的身体搂向他,抱紧了。
“叶月。”他喃喃着。
“嗯,怎么了?”感受着身上施加的力气,倚靠着平川哲文肩膀上的叶月礼弥,她感觉她的脸颊绯红起来,心脏在砰砰地跳。
她已经快要窒息了……精神上的。
她就这么告白了啊。
而且和上一次在宇治川时候不同,那时候他要推开她,而这一次他抱紧了她。
叶月礼弥尽力克制着,才发出了现在这个仿佛若无其事的语气。
“……我现在到底,怎么办才好?”
“不是说了吗?全都要。事情已经一点一滴地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了,已经逃不开了……面对它吧。”
“可是……”
“觉得自己这样做的话,要变成人渣了吗?”
“……”
平川哲文抱着叶月礼弥,嗅着从她身上、从她的脖颈处飘出来的澹澹的香,没有说话。
不过是默认。
叶月礼弥趴在平川哲文肩膀上的脸,换了一下角度。
她朝外喘了一口气,平复着怎么都平复不下来的情绪。
“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本来就是hentai,从变态变成人渣,没什么区别。”
“……”平川哲文张了张嘴,愣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