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天气没昨天那么好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从窗帘和墙壁缝隙透进来的天光竟然还有些暗沉沉的。
牧村拓看了眼时间,不过是六点零几,闹钟还在响。
他把闹钟关闭,拉开窗帘,电缆线横在视野里,上面停了两只麻雀。
他将窗户打开,鸟被那铝制板摩擦的声音吓到,啁啾一声飞走了。
天上的云像是被人牵拉过的棉花,轮廓快要融到空气里。
前几天的天气太舒适了,无论是温度还是景色,都给人一种介于春天和夏天之间的透明与畅快感。
那应该是不常有的,四月初应该是像今天这样,天亮的很慢。
刷牙洗脸之后,牧村拓坐在饭桌边解决早餐。
电视里播着新闻,新宿御苑和上野公园开了场漂亮的樱花,千鸟之渊的皇居边上飞来了一群鸽子;
某一处在新建铁路,某一处发生火灾,由比滨海滩一夜之间有很多鱼搁浅;
浅草、银座、秋叶原、明治神宫,东京的新闻似乎根本说不完。
他关掉电视,检查冰箱里的东西是否都在保质期内。
大盒特惠装的牛奶是昨天晚上开的,剩下一点,他全部拿出来喝干。
没有工作安排的上午,牧村拓原本准备去图书馆看书,但天气预报说不久后会下雨,他才想起来上次下雨的时候把伞丢了。
于是他到附近的罗森便利店买了把透明雨伞,货架上的自动铅笔买一送一,他买了一支。
回到家里,闹钟的指针不到八字,他坐在沙发上,把《怦然心动》从头看了一遍。
里面有句台词他每次都牢牢记着:
有时落日泛起紫红色的余晖,有时散发出橘红色的火光,燃起地平线上的晚霞,在那无与伦比的日暮之景中,我一点点地领悟了父亲所说的那个道理,整体胜于局部总和。
电影播完,他停下笔,落地窗外的画面定格在八点那一刻,不算很暗,但完全亮不起来了。
十一点钟,他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做了顿午餐,胡萝卜、玉米、青豆、小青菜、咖喱,再加上一些调味料,用锅炖汤。
十几分钟后吃完,他拿伞出门,坐了二十分钟电车下车,到了星巴克。
下午一点零三开始下雨,雨一下子就下得很大。
乌云成片,好像要把前几天积攒的水汽全部抖出来。
大地、房顶、电线杆,瞬间全黑了。
汽车碾过水面,红绿灯在雨里闪烁。
溅水声、脚步声、抱怨声、雨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全混到一起,感觉脑子里都在下雨。
与世隔绝的星巴克店内,牧村拓把灯打开。
有人跑进店里躲雨,小泉花海特地为他们送去擦身体用的纸巾,客人连声道谢,她说不用客气。
前台的西田秀树负责招待客人,寺本真姬从后面的小房间出来,问牧村拓跑哪去了。
“嗯?刚刚还在这的。”西田秀树扫过一眼,抽空回一句。
“怎么了?”刚刚把店门外的灯光点亮的牧村拓从不远处走回来。
寺本真姬看见他,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过来,牧村拓照做。
“看看,这是鹿儿岛的咖啡豆,”寺本真姬把包装好的咖啡豆拿出来给他看,一边拆一边说,“这的咖啡豆可不错了,我一直觉得不管是北海道的还是东京的,生产的咖啡豆都完全比不上这个,要不就是香味不够,要不就是口感差点,还得是鹿儿岛的才好。”
她把咖啡豆倒进一个专门的容器里:
“接下来教你做最经典的卡布奇诺,其他的有没有学会都无所谓,只有这个一定得学,给我好好听啊。”
“好的。”牧村拓点头。
他原本还想说之前学的都已经掌握了,现做也没问题。
但寺本真姬已经开始下一个制作卡布奇诺的步骤了,于是他安静地跟过去认真观摩。
和之前一样,这次也是学一遍就会了。
直到下午四点多,外面的雨停了。
微弱的阳光从叠在一起的灰云上斜射下来,被涂黑的大地折射着金色的光芒。
店里客人散去不少,寺本真姬和西田秀树在前台悠闲下来,小泉花海依旧忙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