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之初、玄殷就索回了其中一支箭，意味着这支“属于玄殷的箭”已经以和平方式来到了玄殷之国，幽燕往后将不会把弓箭对准玄殷。五十年前、幽燕和玉京联姻时，同样赠给了玉京一支破天神箭，从那以后便仅剩了五支箭，破天神箭也从此成为了一种充满象征意味的国礼。如今正值内外交困之时、危急存亡之秋，幽燕竟然决定送出第三支破天神箭！这么重大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神州诸国的邸报。

凌皦的使团忙活了一整天，驱散了五堡大部分的风雪——尽管这也持续不了多久，但至少能让幽燕生民喘一口气——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位于风原的扶风国都，将破天神箭和贺楼王的意志一并传达给了扶风国主。

扶风之国·风原

——敕造风原都督府·中军大都督李将军府。

“破天神箭……”李巽看着邸报，眉头紧皱地琢磨着。

“看到什么了？这么严肃。”李阑前询问父亲。

“破天神箭。”

“幽燕的消息？”

“我记得你见过贺楼王。”李巽问。

“是。自从玉京、幽燕联姻，两国就一直没动过干戈；直到去年立冬、幽燕的骑兵再一次出现在了玉京国门。那是我第一次战场，没想到面对的就是亲征的贺楼王。”

“年轻人记性不错啊。”李巽的语气似乎有些许嘲讽。

“太可怕了，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回来。如影随形的骑兵，闪电一般的箭矢。还有遮天蔽日的鹰隼，尖锐的叫声直教人心里发毛。贺楼王的利箭之下、盔甲盾牌都成了摆设，战友们一旦落单、就再也回不来了。若不是她手下留情，只怕我也……”

“还是要多练习御风。风阵和军阵要合二为一、才能发挥优势，不然就凭咱们那些废铜烂铁、只怕抵挡不了幽燕的劲矢噢。”李巽语重心长地说。

“孩儿一直在练习……”

“御风是我们风原人的强项。抵御幽燕之事、从来只有别人指望咱们。将来如果连你也抵御不了幽燕铁骑，扶风国也没有谁能够抵挡了。”

“孩儿明白。那破天神箭……”

“昨天贺楼王给出了第三支箭，是凌将军接回来的。”

“给我们的？国主接受了？”李阑震惊地问。

“是。”

“国主接了箭。那……那万一、万一幽燕再次劫掠玉京，我们……”

“就是这个意思啊。可即便接了箭，我们也照旧是要帮助玉京抵御的，幽燕这么做、到头来也只是两头难看。这位贺楼王不像是意气用事的人，一定另有打算。”

“她会不会是想和扶风联姻？”

“然后呢？”李巽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如今只靠联姻显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如果我是贺楼王，不如直接率部南迁，在春原过冬。”

所谓春原，乃是玉京、扶风两国间的一片无主荒原，扶风人称作春原，而玉京人则称为风乡。因为种不了粮食、也缺乏矿产，两国都看不这块地，索性都把国境线退了三百里，又以对方的风俗命名此处，以示两国世代交好。

“亏你想得出来！”李巽被儿子的想法吓了一跳，“引狼入室。”

“可如今连玉京都要吃不饱了，幽燕之地更是无法活人，他们为了生存也只能战斗到最后一人。扶风人口凋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一直像这样僵持，还不一定耗得过他们呢；若纵容他们攻破玉京，神州的粮食就更不够吃了，只怕更大的饥荒灾乱还在后头。”

“唉……不知道国主怎么打算。”儿子的想法不无道理，到如今李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