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言不说话,手中夹着一颗黑子,似乎是在思忖着下步棋的位置。
林鹤秋知道他在听,继续开口:“下官三日前将孔桉手下绳之以法,孔桉却步步紧逼,要求下官释放此人。”
季景言的神情似乎流露出一抹不悦:“所以呢?少卿大人将人放了?”
“自然不是,”林鹤秋垂目,“只不过正因没有放人,孔桉这几日都在刁难大理寺。”
收买了人去长安街上闹事,抑或是找人重提多年前的案件,按照林鹤秋立下的规矩,不管是多少年的案件,只要有人重新诉讼,便要彻案重查,还人清白。
孔桉便是利用了林鹤秋的廉明,让大理寺府上的事务在三天之内增加了三倍不止。
季景言默了默,缓缓开口:“此事你可以启禀陛下,少卿大人又因何找到本座?”
“陛下如今‘重伤’在身,下官将此事启奏陛下时,陛下便让下官来找国师大人。”
林鹤秋故意加重了“重伤”两个字,他自然也是清楚,陛下这病症多数是装出来的,只不过陛下没准备让他知道,他也权当不知此事罢了。
季景言闻言,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暮池自然也听到了林鹤秋的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种事情,听着耳熟,好像几年前她就遇到过。
果然,这边还在回想着,季景言已经将暮池抱起,缓缓开口:“本座记得,三年前的淮安亲王也是这般做派的。”
季景言语气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外露:“当时淮安亲王在自己领地许久,初来京城不知天高地厚,纵容自己的下属作乱,又收买他人祸乱长安治安,当时那件事,少卿大人是如何解决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林鹤秋皱皱眉,眼中的神情便黯淡下去。
他不说话,季景言也不着急,一只手抚摸着暮池的小脑袋,帮暮池顺毛,等待着林鹤秋的下文。
半晌。
“当时,是瑶光公主。”
暮池明显感觉到抚摸她的那只手一顿,这只手的主人怔然。
“瑶光公主?”
林鹤秋微微颔首:“当时,瑶光公主声称每日来大理寺的人又多又吵,她每次路过时都不得清静,便让手下守在大理寺门前,当时她说……”
“谁要是想进大理寺,不若先问过他的刀如何?”
昔日的瑶光公主,高坐轿辇之上,一身火红的长裙比谁都要耀眼刺目。
“公主殿下!您找人拦在大理寺门前,恐怕不合规矩吧!?”
那淮安亲王的手下见状,不觉咬牙反驳。
暮池只是睨了那人一眼,眨眼间,刚刚还站在大理寺门前的沈宴骤然出现在那手下面前,问山刀就抵在了他的喉头。
少女轻笑,红唇如火:“规矩?整个长安城,本宫便是规矩。”
女子的眼中满是不屑,甚至再没给那吓破胆的手下一个眼神,就只是坐在大理寺不远处的位置,一言不发。
另一边,长安街上闹事的也不敢动了。
顾言述一柄宵练剑立于长安街最中央的位置,眉眼俊朗,恍若神人。
“奉瑶光公主命,长安街再有作乱闹事者,杀。”
强横得不讲道理。
男子就抱着-立于长安街的最高处,俯瞰闹市,那一日,当真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胡来。
就这样强硬地举措用了三天时间,长安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理寺也没有那么多前来“申冤”之人。
那几日,林鹤秋出城办差,得知此事时,一路跑至大理寺门前,可那时,那位瑶光公主都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
“公主殿下!”
林鹤秋冷声叫住准备起轿离开的暮池,轿辇停下,他走到轿辇面前,站得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