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好章程,调拨钱粮,酒坊具体事物的运营交由朱贵全权负责。王浩画了简图,寻来铜匠,说道:“此物你可能打造?”铜匠双手接过图纸,只见纸上画的是一个上下两层中间有筒的器物,问道:“不知公子所画器物有何用途?”王浩指着图纸,说道:“下方为火炉,上方为锅,中间留空排烟。”铜匠恭敬说道:“小人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王浩答道:“但说无妨,说的有理,本公子有赏。”铜匠说道:“小人以为此物下方只需打出三支撑脚。到时公子再寻一陶匠,烧一个简易的火炉。使用时,将铜锅罩在火炉上即可。”王浩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又问道:“不知打造一口如此的铜锅需要多少时日?”铜匠答道:“两日即可。”王浩又问道:“一口铜锅大约重几许?”铜匠答道:“六到七斤。”王浩点头,说道:“铜锅我要两口,三日之后交货,价格翻倍。”铜匠不敢怠慢,说道:“小人定当按期交货。”王浩命马得草付了定金,示意铜匠离去。
王浩看向马得草,问道:“东京城中可有冰窖?”马得草答道:“自然是有。”王浩又问道:“在何处?”马得草思索片刻,说道:“富贵人家有,豪华酒楼有,再者就是专门卖冰的商户。”王浩说道:“如此说来,樊楼应当有冰窖?”马得草答道:“定然有。”王浩点头,说道:“去樊楼。”
王浩入樊楼,小二迎客,说道:“见过公子!”王浩问道:“樊楼中可有冰窖。”小二答道:“有,就在后院。”王浩说道:“告知你家掌柜,在下想在樊楼冰窖中冻些牛羊肉。”小二轻声问道:“不知公子要冰冻多少?”王浩思索,说道:“各十斤。”小二答道:“若只有十斤,小人即可做主。”王浩又问道:“樊楼中的牛羊肉可是上等?”小二答道:“樊楼中一应事物均是上等,公子自可放心。”王浩点头,说道:“我给你一张清单,为我备齐所需果蔬鲜肉,三日后使用。”小二答道:“小人领命。”寻来纸墨,王浩列出了十余种果蔬,七八种牛羊肉。小二接过清单,观看片刻,说道:“公子所要尽是寻常果蔬鲜肉,樊楼中亦有山珍海味,亦可任凭公子使用。”王浩摇头,说道:“不必,清单所列,皆取上等即可。”又看向马得草,说道:“付账!”小二连忙说道:“东主早有指示,公子乃贵客,些许小事,只做情谊,不谈钱财。”见王浩准备拒绝,小二连忙说道:“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小人,千万接受。”马得草也从旁说道:“听闻樊楼家规严厉,公子还是受之为妙。”王浩不再推辞。
三日后,王浩带了陶炉、铜锅,备了时蔬、鲜肉,请李师师品鉴。看着锅中沸腾的骨汤,白瓷碟中诱人的蘸酱,李师师说道:“弟弟这道吃食别出心裁,单看这卖相,已让人胃口大开。”王浩又拿出一瓷壶,为李师师斟满一杯清凉的甜饮。李师师轻抿一口,说道:“此物鲜红如血,品之酸甜犹如果浆,不知如何制得?”王浩答道:“取红果、乌梅、桂花、甘草、蜂蜜文火熬制,待锅中果干融化,过滤残渣,阴凉处冷却。此冷饮有消食合中、行气散淤、生津止渴、收敛肺气、除烦安神之功效。”李师师点头赞赏,又说道:“圣上本月十八会率群臣走汴河,春游踏青。你可知皇宴的讲究?”王浩摇头,说道:“不知。”李师师解释道:“赐宴群臣,菜肴不可奢华,否则容易招惹御史清流,又不可寒酸,否则有辱黄家威严。听陈公公说,圣上正在为饮宴菜肴犯难。你的这道吃食,新颖雅致,想必会得皇上青睐。”王浩没有多问,说道:“所用器具我会留给姐姐,菜品制作极为简单,想必姐姐聪慧,无需弟弟多言。剩下的就有劳姐姐安排了。”李师师点头,说道:“弟弟静候佳音即可!”
数日之后,一名黄门太监来到王浩居所,喊道:“王仙梦接旨!”王浩匆忙走出屋门,整理衣冠后喊道:“草民王仙梦恭应圣谕!”黄门太监宣令:“皇上口谕,王仙梦屡有妙想,甚得朕心,赐官起居舍人,本月十八随朕出游。”王浩看了太监一眼,喊道:“草民王仙梦领旨谢恩!”王浩起身之后,拿出一块银锭塞在太监手心。太监立即眉开眼笑,恭维道:“大人如今深得圣上欢心,日后我等奴婢还要仰仗大人。”王浩说道:“公公见外了。不知这起居舍人是何官职,有何职务?”太监答道:“从六品,没有差事。”王浩不明,问道:“没有差事?若是如此,不知皇上寓意何在?还请公公明示,以免在下不识规矩,惹了祸乱!”太监说道:“若大人白身一个,自然不便召见。如今大人有了官职,面见圣上自然成为情理之中。”王浩突然明白其中缘由,说道:“多谢公公指教!”太监答道:“宫中事物繁忙,杂家不便逗留,告辞!”王浩说道:“公公走好!”
傍晚时分,樊楼来人,通知王浩李师师有请。王浩取了牛车,直奔樊楼。李师师闺房,王浩问道:“姐姐傍晚召见,不知所谓何事?”李师师故作嗔怒,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费尽心思给你谋了官职,你不言道谢,反倒端起架子来了?”王浩惊讶,问道:“皇上赐官,真是姐姐所为?”李师师盯着王浩,说道:“以为姐姐做不得?”王浩连忙说道:“弟弟绝无此意。”李师师说道:“不要忘了高俅是如何爬上今天的官位,凭皇上对我的喜爱,高俅要是敢不长眼,摘了他的乌纱帽也不是没有可能。”王浩此刻终于感受到李师师的另一面,说道:“弟弟愚钝,还请姐姐莫要计较。”李师师自得一笑,说道:“知晓为何给你个起居舍人吗?”王浩说道:“还请姐姐指教!”李师师说道:“起居舍人,顾名思义,记录皇上起居的文官。但我朝设此官职,却不领此差事。换言之,现在的你只有官身,没有职务。你在京城走动,白身太多不便。皇上对你印象甚佳,本有意赏赐,但你年岁太轻,又非名门,若给你高官厚禄,只能是把你推向风口浪尖。起居舍人,不领差事,仅对陛下负责,任凭三公宰辅也说不得什么。此中深意,你可明了?”
王浩说道:“姐姐只让弟弟领皇上的恩宠,而不领朝廷的官职。如此,即可震慑百官,为弟弟日后大开方便之门;又不会同百官产生利益冲突,惹来祸事。”李师师微微一笑,说道:“孺子可教。”王浩又问道:“本月十八的春游,姐姐可会出席?”李师师说道:“弟弟以为呢?”王浩思索片刻,只得摇头,说道:“弟弟猜不出!”李师师说道:“皇上为这次踏青编排了一支歌舞,我是领舞。”王浩问道:“皇上亲自编排的歌舞?”李师师答道:“正是!皇上的书法、丹青、诗词、音律,整个天下有几人能够比肩,可有人能够超越?”徽宗的事迹王浩亦有耳闻,说道:“皇上才情,举世无双!”
当月十八,王浩穿了官服,按照礼制寻了自己的位子。就在船队出发之前,一名太监到来,喊道:“皇上口谕,起居舍人王仙梦上龙舟。”短短一句话,却惹来四周无数人的艳羡。王浩上了龙舟,太监说道:“皇上稍后或有召见,现请大人自便。”王浩说道:“有劳公公。”王浩环顾四周,皆是三品以上官服,再看自己这从六品的官服,显得是如此与众不同。为免争议,王浩悄悄来到船尾的角落,自顾欣赏汴河两岸的风光。船行两三里,高俅寻来,说道:“王大人许久不见!”王浩见是高俅,说道:“下官见过高太尉!”高俅温和一笑,说道:“你我一见如故,无需如此见外。王大人若是不嫌弃高俅迂腐,私下你我兄弟相称如何?”王浩拉近了距离,说道:“兄弟有一事需禀报老哥,还请莫怪罪兄弟唐突!”高俅说道:“贤弟但说无妨!”王浩说道:“日前有一人冒犯老哥,如今已被打入开封府大牢。此人是兄弟的朋友,也早已幡然悔悟,相请老哥莫再追究,宽恕其罪过。”高俅思量片刻,说道:“兄弟所说可是林冲。”王浩答道:“正是。”高俅说道:“林冲为人甚是谨慎,哥哥也不知日前他为何突然持刀入节堂。按大宋律例,哥哥本可将其当场格杀,但思及林冲往日功劳,所以才网开一面送入开封府。如今他已刺配沧州,贸然翻案怕是不能。”王浩见高俅不欲再取林冲性命,说道:“老哥既然不再怪罪林冲,兄弟代林冲谢过老哥!”高俅说道:“兄弟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