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谕还没有赶到杜氏坞堡,就看到杜氏坞堡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杜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杜氏坞堡可是十分坚固。
四面围墙、前后门楼,左右厢房,四角皆有角楼,备有滚石、擂木无数,更有火油弓箭弩机数不胜数。
虽然占地不大,只能容纳数千人,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坞堡内都会藏有大量粮草补给,只要没有专业的攻城器械,一般很难被敌人从外部攻陷。
三国时代的攻城水平,有目共睹。
在火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的时代,一座座坚城,简直就是攻城者的噩梦。
即便是如诸葛亮这种大神,几万大军被郝昭凭借着陈仓坚城,三千士兵的城池,都拿不下来。
说其他的人的攻城水平,更不用多说。
待刘谕来到附近,就看到围攻杜氏坞堡的竟然是羌氐,甚至还有一些汉人百姓。
这一幕出乎刘谕的意料,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雍州,羌氐和汉人杂居,有些羌氐已经与汉人无异,而无论是汉人还是羌氐,都会被豪强掳掠,作为奴隶被自己压榨。
羌氐暴起,汉人自然也难能幸免,跟着这些羌氐一起,说不定还能抢夺一些粮食。
而跟着朝廷和豪强,最后得到什么?
继续被朝廷压迫,被豪强强行掳掠到自家庄园,给这些士族当牛做马?
五胡乱华,其中本来就掺杂着大量活不下去的汉人百姓。
如果没有汉人加入,就凭这些羌胡,能掀的起这么大的腥风血雨?
刘谕觉得,五胡乱华,与其说是羌胡作乱,不如说是阶级的斗争。
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是士族出身,那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百姓同样被士族当作猪狗,根本没有人权,食不果腹,活都活不下去。
趁着黑夜,刘谕在杜家坞堡不远处,隐匿身形,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杀戮。
这一股作乱的羌胡,至少在三千之数。
杜家部曲虽然也算是精锐,但是人数差距太大,而且不知为何,羌胡好像有一部分已经混入了杜家坞堡之内。
里应外合之下,坞堡的大门已经洞开,即便是杜家部曲拼命反抗,却也是节节败退。
羌胡作战虽然持久性不行,但是你不得不佩服,这群人打顺风仗的能力。
羌人作风彪悍,民兵一体,极其擅长山地作战,性格坚定勇猛,爆发力极强。
董卓麾下的西凉军,就是以羌人为主。
当年董卓以二十万西凉军,压制的关东诸侯喘不过气,就能看出西凉军的犀利。
而现在杜家坞堡大门已经被攻陷,这更加刺激了羌人杀戮的血性,作战更加的凶猛。
相反,杜家部曲却是士气下降,此消彼长之下,杜家部曲已经有了溃败的迹象。
按照刘谕的估计,顶多再过一炷香时间,杜建将会彻底沦陷。
火光,杀戮,妇孺的惨叫,羌人的狂笑,以及濒死的哭嚎。
杜览目眦欲裂,只觉得悲痛欲绝,眼看着亲人就要被杀戮殆尽,杜览痛苦的向刘谕求情:
“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我杜家!”
刘谕眼神平静的看向杜家坞堡。
救?他为什么要救?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监视杜家坞堡,如今杜家都要被灭了,岂不是正合他意。
羌胡固然是异族,但是豪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可不会忘记杜览掳掠百姓的场景。
“呵,你们杜家的人是人,难道其他的百姓就不是人?”
“你们杜家掳掠百姓为奴,其他羌氐,这就是自取其祸,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刘谕的话如同刀子一般刺入杜览的心中,让杜览痛哭流涕,哭诉道:
“将军,这都是我一人的错,可是,与我杜家无关啊!”
“我叔父杜恕尝尝规劝我等不得行凶。”
“我堂弟杜预更是会时常发放粮食给百姓,大灾之年,更会开仓赈济灾民,他们不该死,不该死在这里...”
“你刚才说的是谁?”
刘谕眼神顿时变得锋利,如同刀子一般,眼睛瞪得老大,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伯父,杜...杜恕。”
“不是,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