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芷一直冲到南山码头,才下了马,冲着码头边停靠的船只一一找了过去。
实在是送信人被落在了后面,她只能靠自己了。
一直找到最里头停靠的那艘船,方元芷才见到徐淳在船舱门口一闪而过。
方元芷如乳燕投林般就冲船舱跑了过去。
在门口却被徐淳推了出来:“左边第三艘船,徐武功正候着见驾。”
徐武功就是徐有贞。看来徐家想把徐有贞也推荐给皇帝。
方元芷见徐淳面容平静中略带严肃,丝毫没有见到自己的喜悦和兴奋,犹如当头浇了一冷水。
她讪讪地退回码头,说道:“好。”
朱见深已经跟了来,将刚才一幕都看在了眼里。
方元芷对他说:“你等一下,我先去看看。”
她先去徐淳说的左边第三艘船,里面果然坐了徐有贞一个人,正淡定喝茶。
方元芷行礼后退了出来,和朱见深小声说了几句话。
朱见深认真听着,目光却看向了最里头的那艘船。
他刚才只看见一个灰色衣衫男子的半个身影。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见。”方元芷看朱见深没什么反应,最后提醒了一句。
朱见深挑眉笑道:“都到这里了,现在说不见,合适吗?”
他也不等方元芷再说什么,一甩衣袖,进了船舱。
方元芷此时感觉朱见深气场突然变强,有些感叹自己对他的认识不足。
她跟进船舱,徐有贞正在行跪拜大礼,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前虚扶了一下:“武功伯平身。”
朱见深坐下,徐有贞谦逊了好几次,也还是坐下,与朱见深寒暄起来。
方元芷没什么心情听他们谈话,跑到船舱门口东张西望。
父亲方励已经带人过来了。
最里头的那艘船却已经驶离了码头。
方元芷一着急,跑到船靠水的那一边远眺,徐淳乘的那艘船正沿河行驶,越来越远。她顾不得许多,跑出船舱,跑河岸,沿着河边一边跑一边喊:“徐淳!徐淳!”
徐淳的船却并未停顿,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方元芷心急如焚,感觉有千言万语,却无法倾诉,心头闷闷的胀胀的,无法言喻。
她见追不船,索性爬一棵高高的树,大声呼喊:“徐淳!徐淳!”
喊了半天,一点作用都没有。方元芷心里又难过又伤心。她最重要的话还没跟他说呢!
她猛地想起来怀里的短笛,掏出来断断续续地吹了起来,吹的正是那首归来。也不知道徐淳还听不听得到。
朱见深一边与徐有贞寒暄,一边留意方元芷的行踪。见她跑出船舱没再回来,他便有些不淡定了。
再后来听到方元芷的喊声,他索性站了起来,跑到船舱外远眺。
方元芷急切地沿河岸边奔跑边呼喊,又爬树高呼徐淳,甚至掏出短笛吹曲。
朱见深心里又酸又涩。
这副少女追赶情郎的画面,热烈又凄婉,断断续续的曲调在这春风里洋洋洒洒,又美好又令人感伤。
他不知道这份感伤,是为那位伤心吹曲的姑娘,还是为别的。
徐有贞看着朱见深微沉的面孔,也有些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