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的一声,沈梵音还没陷入回忆,就被踹门的巨响打断了思绪。
她茫然的看着景泽珩,不知他想干什么。
那扇老旧的防盗门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他一脚踹坏了锁,还在门上留下了个凹陷的脚印。
房间里昏黄的灯好像都没有他的手机亮,只能看见一张桌子和泛黄的四面墙。
有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趴在地上哭,衣服上有褐色的陈年污垢,手腕脚腕都露出了一截,黑漆漆的小脚在地上乱蹬,肆意发泄着不安。
他的父母正互相撕扯着,踹门的声音让他们暂时停住。男人抓着女人的头发,瞄准她的脸扬起的大手并没落下;女人推搡着男人,藏污纳垢的指甲刚从他的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沈梵音错愕的看着他们,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眼前这俩人,看着得有四十岁了。
男人不是她记忆中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姐夫”,他头发杂乱,衣衫破又脏,腮边冒着胡茬,双眼浑浊布满血丝,嘴角还叼着支只剩半截的劣质香烟。
女人也不是她见过的妖娆模样,肥胖臃肿,头发不知多少天没洗,油得让人作呕。沈梵音记得她应该只比自己大了三两岁,但她的皱纹却比沈女士还多。
女人看着沈梵音,突然尖叫一声,不顾自己的头发还被丈夫抓在手里,转头就往回跑,头发都被扯掉了一大把。
那惊恐的模样,好像沈梵音是来勾魂的鬼差。
男人随手把妻子的头发丢开,眯着眼睛打量着沈梵音。
片刻后他笑了,喷出口烟来:“呦,这不是曾婉婉的好妹妹么?听说曾婉婉……”
那个“疯”字还没说出口,景泽珩的拳头便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被打得他倒退两步撞在墙上,发出的沉闷声响让地上的小孩哭得更凶了。
他的嘴角裂开,呕出的血里竟然还裹着两颗断牙。
“你、你干甚……”
男人的眼中早没了嘲弄,只剩下浓郁的惊恐。
景泽珩没答话,攥着拳头专往痛处打,不消片刻,男人就只剩下了哭着求饶的力气。
沈梵音站在门边,看着景泽珩的背影瞪大了眼睛。
若非亲眼得见,否则她真不信景泽珩还会打架。
在她的印象里,他温文有礼体贴周到,永远不会生气似的。
但他不仅会打架,还打得特别有章法,显然是练过多年的。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了……啊……”
眼瞧着男人都要站不稳了,景泽珩喘了几口粗气,勉强冷静了些,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门边。
他看着沈梵音,对她说:“梵音,恨他就打,打死了我担着。”
他把伤过她的人捏在掌心,目光幽深明亮,好像在对她说,别怕。
她被他看着,慌乱的心渐渐安定。
男人像小鸡仔似的被他拽在手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呻吟。
沈梵音的视线缓缓落在男人的脸上。
她很难想象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被磋磨成这般模样。
看到他过得不好,她开心得不得了。
她不想大度的说都过去了各自安好,也永远不可能对这个败类说出原谅。
她就想亲眼看他活得鸡犬不如,看他落魄到一日三餐都不知在何处,看他和他的小情人互相折磨生不如死!
“我、我错了……”男人恢复了些力气,抬头望着沈梵音,浑浊的眼中尽是哀求和恐惧,“梵、梵音,我求求你……别打了、别打我了……”
“当、当年是那个、那个女人勾.引我的……我、我……”
他至今还在推卸责任,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妻子推出来。
沈梵音瞥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心知那个女人必定躲在门后。
他们半斤八两,都选择了出卖彼此。
看着这家徒四壁的家,听着孩子哇哇的哭声,沈梵音突然就释怀了。
曾婉婉很惨,差点儿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