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的石像,罗湖狠狠咬了口手里的肉干。
此时已经是他在地窟里的第二天,罗湖家自镜州元城,自打有了记忆起就跟着一个道号晬明的无派道人走南闯北,靠着老道给别人看相问事混口饭吃,虽是不能顿顿白米鱼粥,倒也饿不死。
直到镜州的越王伙同恒州的桦平侯趁着大灾将平扯起大旗造了反,老道与罗湖逃荒的时候在州口被乱军冲散。
幸亏罗湖跑的快,要不早就成了乱军的祭刀鬼,罗湖在与老道约定的集合地等了几日没瞧见老道的身影,心中寂然,只当老道被军马踏死,便随着流民南下到了还算安定的豫州。
此地有着韩国公的两万兵士驻守,叛军久攻不下,随即回兵而走。
可随着叛军撤退,大批流民入城,一个大麻烦便摆在了韩国公的桌案上——豫州州府城民犹剩近八万,近年连年大荒,州府存粮本就不剩多少,更是需要先供给韩国公的军士,这么东吃西啃一番,落在城民与流民手里的粮食更是少的可怜,要不是罗湖趁着在城外的时候挖了几个老鼠洞做了肉干,还有他师傅传给他的一本据说练了抗饿的经书,就他这身板早就饿死了。
而之所以罗湖到了这豫州塔下的无名地窟,也是与这豫州当前的困境有关。
那天他在城南的广宁寺排了半个时辰才领了一碗能数清碗底有几颗米粒的施粥,还没喝上一口就看见旁边有个披着土青破袄头发散乱的老人倚坐在墙根的土堆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罗湖手里的土瓷碗,而老人手里拿着的那碗粥早已被舔的干干净净。
倘若平时罗湖定是不管此等闲事的,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有闲心给别人分粥。
可他看见老人那瘦的颧骨仿佛快刺破皮肤凸出来的脸,突然想起了晬明老道,于是犹豫几番还是给老人倒了半碗。
老人看见罗湖此举一愣,随即登的坐了起来,麻利完全不像刚才饿的一口气长一口气短的样子。
罗湖心里也犯起嘀咕,而这石窟的事便正是那老人以报恩为名说与罗湖的。
“我跟你说后生”,老人用脏兮兮的棉布袖口抹了抹嘴,“那里面好东西多着呢。”
喝完粥老人又坐在土堆上倚靠着院墙,揣起手来跟罗湖低声言语,“你莫看老汉我现在这样落魄,祖上也当真阔过的,我徐家祖上可是出过知府,高祖年轻的时候好赌不学无术,一日在豫州城里的赌坊赌到半夜,输光银钱还背了一屁股债,掌柜叫了几个碎催随我高祖回家取地契,我家先祖自知没颜面回家便寻了个路口甩开几人撒腿就跑,等到他停下来缓口气的时候已经到了广宁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