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后高巍峨的城墙和高大的城门丢在身后,一股荒凉扑面而来。
严格来说,这是陈三秋第一次走出北京城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而高大的不像话的城墙,将城里和城外完全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事,目光可及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多少建筑,能看到的,只是绵延不绝的人群,拖儿带女的朝着城门而来。
人情沿着城门的方向,排成蜿蜒的长龙,安静,麻木的移动着,他们携带着他们几乎所有的家当朝着心中的希望而去,而他们大多数人注定是跨越不了那高大的城墙,那些在城墙一箭之地数不清的窝棚就成了他们暂时的栖身之所。
即便如此,他们仍然会遭遇到军兵们的驱赶,抢夺,那些驻扎在他们不远处的兵营,是他们的保护者,也同时是他们的噩梦。
留在城外的,都是穷人,稍微有点身家的人都会想办法进城了,即使是这样穷得几乎一无所有的穷人,在那些眼里,他们依然还是可以榨出油水来的。
反正,对那些军兵而言,这些人又不是他们的乡亲。
在朝廷的命令下,各地急调过来的军队,已经陆续抵达京师附近,有的直接被安排去了防线,有的在京郊集结待命,四面八方来自不同地方的士兵,操着不不同的口音,硬生生的将城外变成了一个和城内截然不同的混乱之地。
而一只成规模从城里出来的车队,毫无疑问是最能吸引这些无法无天的士兵的眼光的,哪怕这些车队看起来拿着刀枪的护卫不少。
陈三秋在车队的中间,看着最前面的冯长信一拨一拨的打发走那些靠过来的士兵,眉头有些紧锁。
空车尚且能引来这么多觊觎的目光,那回城的时候比起现在一定更加苦难和麻烦,即使有穿着锦衣卫军服的冯长信等人在队伍中,怕是也是无济于事。
现在的城外的兵马太多了,一支流窜的兵马若是抢了他们,他们或许根本就找不到对方的统属,更不可能找上门去找对方的领兵将领去算账。
而且,陈三秋可以确定,即使是找上门去了,人家绝对都不会搭理他们的,抢劫的士兵甚至还会得到奖赏也说不一定。
“秋哥,咱们这些车马太扎眼了!”老狗凑了过来:“这回头的时候,就是锦衣卫的人也压不住阵啊!”
“我知道!”陈三秋点点头:“出来的时候,就想过这种局面了,咱们要防备的也是城外的这些兵马,让他们走快点,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城!”
京城到通州,不过是二三十里地,就这点距离磨磨蹭蹭差不多走了一个上午,等到到了通州验过文书,然后将粮食装上车,已经是下午了。
而不出所料,这支车队才一出通州,就被一支数百人的兵马拦住了。
冯长信的交涉显然无果,很快,陈三秋就出现在了对面领兵的军将面前。
“是南直隶那边的兵马!”冯长信低低在陈三秋耳边说了一句:“他们不要粮食,但是也不让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