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十万盟军兵分两路。
北线猛攻唐、绛、径三邑,兵锋直指新田,南线猛攻曲沃和左邑,剑指郡城安邑。
战况很顺利,第三天傍晚两线就分别在新田和安邑城外与秦军对峙。
盟军士气大涨。
但高兆和李牧等人都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
秦军主力犹在,加上其它征召、后勤和苦力,至少还有二十万人。而盟军只有十万,军力本就捉襟见肘,此时还兵分两路,正可被秦军逐一攻破。
“我只能给你两天时间。”信陵君秘密交待高兆,“明日晡时我就会退兵于浍绛一带,再谋对策。”
赵人对秦人恨之入骨,秦人同样对赵人恨不能生啖其肉,所以高兆选择以商人身份进入安邑。
对方高层应该会明白,这是尝试和谈。如果对方不明白,或是谈不拢,高兆的脑袋可能会挂在城门上,所以他对众人说:“此次虽有把握,但危机四伏,自愿前往吧。”
鲁仲连第一个跳出来大吼:“你这是在侮辱老夫!”
魏阳和庆卿拱了下手,表示同行。
只有李牧有些气愤,不明白高兆为何不直接以谒者出使,这样自己可以做个谒者护使,而不是商人随从。
到了安邑城下,骑在最前头的鲁仲连望了眼身后,问身边的高兆:“那有何用?”
那是指三里外五万盟军一字排开,调阵对峙,准备猛攻安邑。其实每个将士都手持两旗或两戟,阵后轻骑拖着树枝在来回跑动,使得尘烟滚滚,气势如虹。
但有什么用,安邑墙高兵多,就算十万盟军全过来都未必攻得下。
进到城里人家想杀你,一句话的事。
所以商人鲁仲连不明白为何多此一举。
“生意场上不是能多些牌面就尽量攒多些嘛,这叫虚张声势,谁也不知道安邑城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那叫胆小怕死。”李牧表示不屑。
“珍惜生命,人人有责啊兄弟。”
安邑城门打开,五人顺利进城。
既是商人身份,便先安置在驿馆。
郡守王稽派人来问话,高兆说:“远途而来,有些乏了,明日再谈吧。”
来人瞪大了眼睛。
李牧更是。
信陵君为了争取这两天时间,不惜拿十万盟军冒险,五万扎营在城外,你高兆这是想干嘛?!
“等下。”
来人要走,高兆叫住他,暗中塞去一袋钱:“我是商人,能否请大人安排造访盐府?告知郡守无妨,他会理解并同意的。”
这盐府不是指官府管盐的府衙,是安邑一个宗族的府邸,盐氏。
盐氏来源有三,一出自单姓,本地部族,以前叫形盐氏,后简称盐氏,安邑东南二十里就有个城邑叫“毋盐”邑,现称“盐氏”邑。二出自嬴姓,为西周时王廷制盐官。三出自姬姓赖氏,三百年前赖国被楚国攻灭,小部分子嗣逃到河东,被一盐商救济,遂改盐氏。
总之,盐氏是安邑大族,河东首富。
来人点头,拱手离开。
李牧双拳紧握,魏阳连忙抓住他手臂,摇头示意不要冲动。
“庆卿,有件事要你帮忙,城司马叫佚庄,邀请他前往盐府与我一叙,说有大生意。”高兆说着,递给他一根金条。
其他人都气势招摇,唯庆轲最合适。
“没问题,懂的。”
……
安邑,盐府。
盐府巨富,盐氏名门,到现今是数百年世族,家主不会是笨蛋。高兆全程未提生意,他就专心敬酒递肉,觥筹交错。
酒足肉饱,他邀请魏阳和佚庄护卫等人离开,说去参观珍玩,同时挥退所有侍人,堂内只剩高兆和佚庄两人。
佚庄,安邑城司马,是王稽升任郡守时从咸阳带过来的唯一一人,据说此前是王稽的一名家仆。
“兆弟年纪轻轻,已是信陵君和平原君的两国谒者,前途无量,佚庄惭愧,这杯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