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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2000万港币的“吕志和奖”

一直坐在前排的常书鸿老先生,看着窗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目前,七十多岁的常老,仍兼任敦煌艺术研究所的所长一职。

望着远处神奇的景象,老先生开玩笑的说道:

“敦煌的僧人把它叫作佛光,自古以来想见它一面的人不计其数。

但,大多都没能如愿,很多信徒为此宁愿忍受艰苦在敦煌待上三、四个月。”

沈从文和常所长是老熟人,一听这话连忙笑道:“这么说,我们还是有点运气的了!”

“确实,刚来第一天就见到了奇观,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一行人久久望着窗外,都在为眼前的自然景象所震撼。

江山也不例外,上辈子可没少来敦煌,别说金光,连彩虹都没见到一架。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乐尊为什么一见此光就决定在敦煌扎下了。

自然界里,就是有某种景象令看见它的人,在震撼的同时又能格外的宁静。

然后开始升华,直到献出一生。

但,这一类的情况实属少数。

比如,这几辆车里的同志,看过叹过就了了。

肯定是不会在这扎下凿洞的。

除了……刚刚那位常书鸿先生。

自打见到了属于他的人生“金光”,便义无反顾的从法国奔回了祖国的大西北。

坐在后排的江山,静静看着前面和沈从文有说有笑的常书鸿。

“知道什么叫惺惺相惜吗?”身旁的黄永钰,注意到了小江的目光:“他俩就是。”

“你不惜?”

“我没他们惨。”

“呵呵,”江山笑了:“他很惨吗?看着还行。”

“你知道个屁,”黄永钰低声道:“不过啊,千金难买我乐意,你瞧他俩笑得多欢。”

1935年的秋天,正在巴黎留学的常书鸿,像往常一样沿着塞纳河边散步。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然而这次的情况却和以往不太一样。

当他走进一家旧书摊时,命运之神将一本相册送到了他眼前。

常书鸿翻开这本《敦煌石窟图录》时,彻底看呆了。

里里外外没有一个汉字的图册,却布满了来自东方的照片。

看见敦煌千佛洞壁画的瞬间,常书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敦煌石窟图录》总共刊登了三百多幅壁画的照片。

巧夺天工的笔触,气魄雄伟的构图。

虽说只是黑白照片,但仍令眼前人久久抽不回魂。

远赴国外求学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国家竟有如此高水平的艺术基地。

然而,他又不得不信。

伯希和在相册的序言中清清楚楚的标明:相册中的作品,拍摄于1907年的中国敦煌石窟。

书摊老板一见常书鸿的模样,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

“中国人。”

“中国人?这本画册不就是在你们国家拍得嘛?你还看得这么惊讶?”

“不瞒你说,我也是第一次见。”

书摊老板显然不了解自己国家的狗屁倒灶。

见常书鸿如此喜欢,就好心提醒了一句:“在不远处的吉美博物馆里,还可以看见很多彩色的敦煌绢画。”

巴黎的吉美博物馆,收藏着大量伯希和盗走的敦煌绢画。

历史年代之久远,艺术表现手法之高超,远胜于常书鸿之前崇拜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西洋画。

站在七世纪的敦煌绢画《父母恩重经》的前方。

半响后,常书鸿做出了一个决定,回家!

之后,从提议创建敦煌艺术研究所开始,常书鸿在石窟一待就是50年。

抵达敦煌的时候,张大千还没有携二位夫人离开。

当得知常书鸿有心保护敦煌的长远计划后,深知敦煌艰辛的大千同志,忍不住劝了一句:

你这可是一场无期徒刑啊!

面包车们在荒凉的西北大漠上行进。

被车轮掀起的沙尘,一波接着一波。

越靠近目的地,车上的专家们就越是激动。

从鸣沙山一路望去,层层密密尽是洞窟。

江山与同坐的黄永钰越坐越直,尽管已经听过不少传闻。

但真正亲临其境时,仍看得心跳加速。

常书鸿回头看了眼直腰伸脖子的专家们,想起了他刚抵达此地的表情:

“同志们,莫高窟到了!”

沈从文第一个走下车,身后的几位也同样迫不及待。

“这就是莫高窟?”

心心念念了近三十年,这一会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有“敦煌保护神”之称的常书鸿,笑着问了句:“大家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这一会,哪里会有人响应他的号召。

全都做好了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准备。

“我说老常啊,”沈从文直接道:“还是赶紧领着我们进洞吧。”

江山站在夯实的土路上,仰着脑袋环视一周。

除了比后世荒凉些、人少些、破败些、杂乱些,门洞大敞着些……

好像也没有多大区别。

“各位小心点脚下,都跟好了,别独自离开队伍,危险还是有的……”

“小江,”黄永钰紧挨着江山:“一会进去后,给我使劲拍。”

“这还用您提醒,”

看着专家队伍里已有人拿出了速写本,江山和张路手里的相机也进入了战备状态。

众人鱼贯而入,与其它洞窟相比,莫高窟这里还是方便攀爬的。

相比外部的尘土飞扬,常老领着老干部们参观的几座洞窟,倒没见到多少沙土。

一窟接着一窟。

老干部们越走越慢。

渐渐的,掉队的、驻足的……着急往前走的。

反正已经是爱咋咋地了。

黄永钰和邵伯林,始终跟在江山与张路身后。

这二位拍得仔细,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当一尊睡佛出现在眼前时,四位的脚步同时迈不动了。

站在洞窟中央的江山,仿佛听见了梵音四起,只感觉整座石窟都活了过来。

各方磅礴喷涌的壁画,竟令他感觉目眩神迷。

“太不可思议了,”

半响,黄永钰才冒出了一句:“老邵,咱们这次幸亏听了小江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