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父亲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陈无疾如此感慨着。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转眼已是夏初。
冬日里嚣张得不可一世地积雪早已在雍州街头隐匿了身形,似乎是在等待着明年冬天的卷土重来。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贩也重新扛起了扁担,有些胆大的,甚至敢到侯府旁边大声吆喝叫卖。至于那些远走胡人草原的商旅,在陈恬军队的保护下,想必也遇不到什么危险,至少那些小部落和马匪是不敢摸老虎屁股的。
山北夏初是春初,所有人似乎都受到了万物复苏的欢乐氛围影响,脸上洋溢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除了陈无疾。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就被姐姐从被窝中揪了出来。
陈无疾前世吃尽苦头,这一世就想过一把豪门大少的瘾,可是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刚刚重生的他也不着急,毕竟年岁尚小,体力也不够,除了吃饱穿暖之外,也享受不到什么。
正当陈无疾年岁渐长,稍微有能力享受一下人生的时候,却来了这么一档子事。
虽说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但也不至于起这么早啊。早已沾染豪门习气的他,自然不情不愿。
但即使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看着书桌对面的男人,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哥哥好。”
没错,他今日的先生就是陈恬唯一义子、陈无疾的义兄——韩破虏。
韩破虏的父亲曾是陈恬手下的一名爱将,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了韩破虏这么一个遗腹子。在生下韩破虏后,他的母亲就也去了,还好陈恬顾念旧情,将韩破虏接到家中,抚养他长大。
韩破虏一向在军中任职,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胡人的鲜血。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硬汉今日破天荒地脱下了戎装,换上了长袍,一副老先生的打扮。只是因为年岁尚浅,反而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韩哥,你不会是要教我排兵布吧。”陈无疾扫了一样韩破虏手中的书,疑惑问道,心说这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这个父亲还真是有趣,竟让自己在如此小的年纪接触这些铁与血的东西。
不料,韩破虏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这下,陈无疾更是疑惑了,心说你这个人除了打仗还会什么。就凭你那比毛笔还粗上半分的手指头,难道还要教我圣人之言,经学之道,这种事,说破大天也没人会信。
见陈无疾眼中的疑惑之色越来越浓,韩破虏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不论怎么说,我们山北四郡也算是胡人的老邻居了,学点胡语总是有用的,恰巧我在前线待过几年,学过几句胡语,所以义父命我来教教你。”
原来是学胡语啊!前世英语专业毕业的陈无疾轻轻一笑,心想自己英语学得不错,学胡语应该也不在话下。
他一边想着,一边接过韩破虏递过来的所谓胡语教材,开始翻看。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