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未曾见面，除了头发有些花白以外，路德维希大公似乎与离别前并没什么区别。时间对于斯迈总是格外优待，即便垂暮，也不过是眼角眉梢爬上些许皱纹，可眼神依旧神采四溢，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气质似松柏又似青山，绵延醇厚，巍峨挺拔。

“老爹，我回来了。”柯林打着招呼，轻车熟路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回来了就好。”路德维希颔首微笑，仿佛刚才那个倚靠在窗户边上神采飞扬地和侍从说自己的好儿子回来了的不是他一样。

哪怕被领地的俗务缠得焦头烂额，可看到柯林的时候，路德维希却是久违地开心起来。

看到艾琳娜想要说话，路德维希大公打断了她：“好了维维，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多说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开心。”

维维是艾琳娜的乳名。

“我应该提醒您，父亲。”艾琳娜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话而打消告状的念头，而是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您的这位好儿子，可是假扮盗匪截杀了红土高坡新上任的福克斯领主，并且冒用了他的信息，现在的他，应该叫科林·克里维。”

柯林的面色一僵，斯迈可是出了名的迂腐古板，要是老爹能够接受自己的这种行为的话，那可真是见亡灵了。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艾琳娜，但艾琳娜早就料到了柯林的下一步动作，并没有和他对视，而是目不斜视地看着父亲路德维希大公。

“那个克里维，在元老院和我通气之后我有调查过。”路德维希手指轻叩桌面，“红土高坡的位置很重要，事关斯迈的生死……但他这个人却是不折不扣的纨绔，买这个领主也只是为了刮穷人的地皮，柯林这件事做的没错。”

一句话，就把柯林的所作所为定了性。柯林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是知道，按照老爹和老姐的性格，他们宁可把克里维拱手推到梅阿查侯爵的怀抱，也不想和那种小人打交道，更遑论是招揽为己所用他。

这也是斯迈无法和梅阿查侯爵竞争的原因，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君子是斗不过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的。

“自从签署解放农奴法令后，斯派洛雀族和契克因鸡族的态度便暧昧了起来。”路德维希大公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你姐姐说的也没错，现在回来的确不是时候。”

“这两族是种田大户，解放了农奴，相当于在掘他们的根基，人家现在没有当面锣对面鼓地反对您才是怪事儿呢……”柯林没忍住，嘴快评价了一句。

“签署法令之前，梅阿查侯爵曾经向父亲申请在领地中推行这项政策，如果我们不跟进的话，那么……就是连他一个秃鹫都不如了。”艾琳娜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当然也知道一口吃个俄勒芬不现实，但……”

“恕我直言，姐姐。”柯林用嗓子眼咯咯地乐了两声，迎着艾琳娜那不甚友好的目光敛起笑容，挑着眉毛像汉弗莱爵士一样说道：“如果一开始主动提出还好一些，现在等到别人提出再跟进，就有些拾人牙慧的嫌疑了。”

“不过这个阳谋虽然狠毒了一点儿，但也不是没有化解的可能。”柯林也知道不能把艾琳娜惹生气，他立刻把话语从说风凉话的嫌疑中拨了回来，“其实各领早已经在事实上独立，我们不妨再颁布一项法令，允许地方高度自治，换而言之，就是让他们拥有自己立法的权力，这样虽说未必能摆脱当前的困境，却可以给他们造成一点点小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