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短须的中年人叫钱雁秋，头戴顶笠的阴冷之人叫陆冲，他俩都是黄天正教的教徒，但又都觉得今天是碰到鬼了。

以往处决的大夏朝官吏里，有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也有置生死于不顾的、还有被吓傻了不言不语的。

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大肆抨击皇权的人。

“到底谁才是反抗朝廷的组织？”

钱雁秋和陆冲对视一眼。

钱雁秋年纪稍大经历的事情也多，在短暂的错愕以后，面上已经平静下来了。

“小兄弟。”

钱雁秋挥挥手，示意铁牛退后，他自己笑容满面的走过来：“这些话有谁教过你吗？”

“没有人教我。”

吴元新摇了摇头：“这是空闲时分里，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哦。”

钱雁秋眼神动了动：“那小兄弟是大才啊，不知道怎么称呼？”

“吴元新。”

吴元新松了一口气，理论好像起作用了，自己暂时不用死了。

“可有表字？”

钱雁秋继续问道。

“表字？”

吴元新愣了一下，自己是现代人，哪里会有表字。

实际上，古代也不是人人都有表字的，一般都是家庭殷实或者打算科举的读书士子才有。

吴元新这种苦兮兮的县城小捕快，要表字有什么用。

不过吴元新刚给人科普了领先N年的理论制度，现在却说自己连表字都没有，这逼还怎么装下去？

“自然是有表字的。”

吴元新心虚的咳嗽一声，无意中一抬头，看见破旧道观的大殿里挂着一副楹联：

道步清虚，驰逐千邪归海外；

德居太上，招来百福赐人间。

“在下表字······”

吴元新朗声道：“道德，我叫吴道德。”

“道德？”

钱雁秋皱了皱眉，表字一般都是用丰美之辞，寓意意趣高雅或者寄托情怀，从没听过有人用“道德”当表字的。

再说了，这个小捕快前面的姓还是“吴”，谐音等同于“无”，岂不是说这是个“无道无德”之人？

钱雁秋估计这应该是个假的表字，不过问题不大，反正对吴元新感兴趣的地方也只是他的那番言论。

如果真如这小子所说，真是他空闲时分琢磨出来的，那必须要加以重视，因为它和黄天正教的教义都有重叠的地方。

黄天正教认为现在的世界是污秽不堪的，所以要创造一个叫“黄天”的纯洁世界。

在黄天世界里，既无剥削压迫，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平等、幸福。

总结起来，似乎就是“以人文本”四个字。

“道德······小兄弟。”

显然，钱雁秋对吴元新的表字还有些不适应：“你还有什么高论，我想继续听一听。”

吴元新心里呵呵一笑，自己本子来肚子里存货就不多，现在都他妈告诉你了，我还怎么活？

他们刚才杀人时的冷漠和随意，自己可是全部看在眼里的，不过面对钱雁秋殷切中又带着点怀疑的眼神，吴元新想了想打算用个拖字诀。

能活一刻是一刻吧，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