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管家不明所以,照做,举着伞,大雨中往府门外站着。
仰头看大雨瓢泼,电闪雷鸣他就不知道,先生缘何要自己傻愣愣站在这府门外,虽有伞遮雨,湿气却润了衣服,湿乎乎衣料占着肉里,很不舒服。
“哎”这都叫个什么事儿!
“老人家且等等。”一道轻扬的女声,穿过雨水雷电风声,透到了罗管家的耳朵里。
谁在喊他举头望过去,不禁讶然!
远远的迎着风雨,一个女子举着伞,朝他走了过来。
“你是在喊老朽?”
“老人家手中的伞,是舍弟的。”连凤丫原本是候在转角处,亲眼看到连竹心被领进了闻府里,久久却不见人出来,再等,等到的却是一个闻府的人举着她阿弟的油纸伞出了来。
这个时代的油纸伞,一般模样,区别不大,但连竹心的油纸伞上,她却故意在伞顶包了蓝色的布头。
连凤丫眼光灼灼:“不知是否贵府的主人家吩咐的老先生举着这把伞,候在府门口?”
罗管家轻“咦”了一声,昏黄的眼珠,闪过诧异,望着这不大起眼的女子这都能看出来?
连凤丫笑了,已然明白,“如此,就麻烦老先生前面领路。”
罗管家不及细想,“请随老朽来。”话刚出口,脚刚迈开,却猛然察觉从这女子出现开始,自己就被牵着鼻子走。
脸色有些晦涩,正要说什么。
却听后面清浅的笑声:“老先生说的是,小女子是客,客随主便,当听从老先生的吩咐,一同入府,推辞倒是矫情。”
额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了啊!
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客啊主啊的,什么他的吩咐一同入府,这都是她说的,不是自己!
但转念一想他这是又被这女子给牵着鼻子走了。
分明什么都是她说的,她却给了自己这个闻府管家刚才失态的事情,一个台阶下。
再有一点,刚才在他第一次察觉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原本自己是要呵斥这女子两句的,被这女子一番客客气气挑不出毛病的话打断后,自己也不好再训斥人家。
罗管家心里明白自己这是又给人牵着鼻子走了,却还是不得不面上感谢人家。别提心里多别扭。
六角亭子里。
“竹心。”连凤丫一道清脆的唤声,石桌旁赌气的稚童豁然抬起了头,黑曜石的眼珠子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瞬间发亮,欢快的笑着“啊啊”两声。
连凤丫连凤圈住朝着她冲来的小家伙。
“不可调皮。”
一声温柔的呵斥,倒是制止了小家伙。
“啊啊啊!”我想回家。
倒是亲姐弟,心有灵犀一点通,连凤丫就是看懂了小家伙的意图,摸了摸他头:“等一等。”
连海清不料,罗管家去而复返,带回来的人,是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心里一阵厌烦,面上依然恭谦:“大姐姐。”
连凤丫这才注意到之前一直隐在六角亭子旁的连海清,笑呵呵的望了过去,一双眼睛,却比幽潭还要冷:“哦,是海清弟弟啊。”
如此漫不经心,如此的浑不在意!
轰!
积攒的怒火,便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点燃。
连海清能忍,这从他以往做的事情就能够看出。
连海清的心性也够坚韧,否则,凭他一个农家子弟,何以走到今日府学学子的地步?
无论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连海清都是温柔的,谦恭的,翩翩君子的。
可!
就是这么一个处处能隐忍,能装的连海清,几次三番在连凤丫的面前,都被轻而易举的点燃心中潜藏的怒火。
连海清双眼冒火,她!
她凭什么如此的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