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柳梅被她这话勾起了回忆，表情变得怀念起来：“小兔崽子总是气我，但他妈妈是个好人，性子也很开朗，我那会儿特别喜欢和她一起玩儿，总是叫她姐姐，两个大男人去上班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逛街，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说着说着，她的表情又有些伤感了：“她虽然因为老公死了很伤心，但临走前却一点儿都不难过，反而还是笑着的，可能对当时的她来说，死了也是一种解脱，而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那小兔崽子了。”

“我当时也已经怀孕了，她就跟我说，如果我以后生了闺女，就让我把闺女嫁给她儿子当老婆，后来我生了你和你哥，你们仨一起玩儿的时候，你爸就经常拿这事儿打趣你和小兔崽子。”

楚子柒手上动作一顿，随后继续刷碗，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那你当时答应了吗？”

“当然没有……才怪，”柳梅叹了口气：“都是快死的人了，说什么都得答应啊……好了不说了，我有点儿累了，先进屋睡觉，你就多忙会儿吧，忙完也早点休息啊。”

“知道了妈。”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楚子柒知道她不是累了，而是想念那个总是带着她出去玩儿的姐姐了。

晚饭时还热闹不已的家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楚子柒一个人在厨房默默的刷碗，只是她动作缓慢、表情漫不经心，眼神也时有飘忽，动不动还脸红一下，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等到刷完碗筷，她麻利的洗了个澡，随后换上睡衣钻进被窝睡觉。

许是因为今天秦洛的变化太大了，以至于他的身影总是在楚子柒的脑海中缭绕不散，最终居然还跑到了楚子柒的梦里。

“子柒，以后让你洛哥做你老公好不好啊？哈哈，这样一来他就真成爸的儿子了，女婿也是半个儿嘛。”

“楚卫东你跟孩子瞎说什么呢。”

“好呀好呀，洛哥洛哥，我长大了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不要，你太丑了，还没你哥长得美呢。”

“洛哥，我是男的，不该用‘美’这个词来形容。”

“哇啊啊啊啊，爸，妈，洛哥嫌我丑呜呜呜呜……”

“嘿你个小兔崽子，过来挨打！”

看着秦洛被母亲追着满街跑的画面，梦中的小女孩和床上的少女都笑了。

与此同时，隔壁睡得正沉的秦洛，正在经历一个噩梦。

……

阴云漫漫，遮天蔽日。

一辆奢华的宾利欧陆GT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最后在北方的某个小城市驶下高速。

秦洛双手抓着方向盘，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恍惚的脸上又带着沉重和麻木。

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自窗外略过，秦洛显得有些恍惚，脸上又带着一丝丝的沉重和麻木。

不多时，车子驶出高速公路，随后又拐入一个路口，再次行驶两公里后才停下来。

站在路边遥遥望去，前面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其中有一处错落着凸起的土包，不难看出是一片坟地。

坟地周围零零散散的矗立着几颗树，一男两女此时正站在一个坟头前，似在哀悼。

秦洛的目光定格在他们身上，沉默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咔嚓——”

一根树枝被踩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坟前的三人下意识的循声看来，当看清来人的模样后，他们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的皱起眉毛，眼神中氤氲起怒意。

年过五十的小婶儿扯着嗓子叫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你还有脸回来？赶紧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秦洛张了张嘴，纵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垂着头解释一句：“对不起，小婶儿，对不起，子柒，对不起，子轩，我……我知道我当年做了错事，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这次过来只是想要祭拜一下小叔，希望你们能谅解。”

“谅解？”

小婶儿冷笑一声：“谅解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你多有出息啊，当年为了个女人和你小叔吵架，背着我们就把房子卖了玩儿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七年，还偏偏走了狗屎运，买的房子还拆迁了。”

“啧啧啧，那套房子让你赚了不少钱吧？现在混的也不错啊，听说在都混成大老板了不是？”

“这么多年不回来，怎么着，怕我们找你要钱啊？我还就告诉你了，这钱你还真就得还！”

“老娘辛辛苦苦养你十八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隔了十七年才回来，你还是个人吗你？”

“我就是养条狗都比养你有用！”

小婶儿越骂越上头，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尖锐，甚至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气血上涌之下，她面孔明显涨红，连带着胸口也起伏个不停。

秦洛低着头任凭对方谩骂，最后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多少钱都可以，我会补偿你们的。”

然而小婶儿却没接受，再次骂道：“我呸，谁稀罕你的臭钱！”

一句话骂完，她身体有些踉跄。

楚子柒连忙搀扶住她，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抚道：“算了妈，少生点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