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天来听课的都是算学馆的学子,所以鱼恩今天的准备接着将数学。然而等他准备讲课的时候,一个人的到来注定让他的课又白备了,这个人就是国子监祭酒柳公权。
柳祭酒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也跟着一大堆学子,至于这些学子来自哪一科,但看他们手上的老茧,就知道肯定是书学馆。
身为国子监祭酒,六馆之中柳公权经常去的不是常人们最看重的太学,国子学,四门学,而是书学。
这位柳祭酒,一生最喜欢的就是书法,在书法上的造诣非常高,颜筋柳骨中的柳骨说的就是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这个国子祭酒当的可没有别人那么轻松,经常会被请去书学馆授课。
见礼过后,柳公权率先开口:“昨日有事,未能来听驸马授课,还请驸马不要见怪。”
“柳祭酒言重了!本正只是晚生,怎敢指点长者。”
“非也!闻道有先后,老朽擅长的只是诗书,而驸马擅长的则是经世济国,妙物横生,足够老朽叹服,做老朽的老师。”
开始鱼恩只以为是面子上的客套与寒暄,可是当他不经间看见书学馆那些学子诧异的脸色时,心中对这位长者充满了感激。
说实话,鱼恩和国子监学子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无论是因为王炎还是因为杞王,这些学子和他都站在了对立面。有这两件事在,他来国子监授课,没人来听讲自然也不足为奇。
现在柳公权自认不如,是想抬高鱼恩的身价与权威,让他可以吸引更多的学子,被更多的人所接受。
对于这么高的评价,鱼恩当然要礼貌性的谦逊一句:“祭酒谬赞!本正不敢当!”
必要的寒暄过后,鱼恩请柳公权入座,然后学子们开始鱼贯而入,一一落座,等待鱼恩授课。
鱼恩也不拖沓,等众人坐定,就开始侃侃而谈。
“有些东西诸位学子可能感觉很奇怪,国子监为何要再开一馆?科学到底是什么?今天我就为诸位讲一讲,什么是科学,学习科学又有什么用。”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起案上的笔,再轻轻的松开手,任由毛笔跌落在案上。在所有人莫名其的目光中,他继续说:“科学就是解释一切现象,就好比这只笔,它为何会向下落,而不是向上落,更不是向左或者向右落。”
“又好比蜡烛,它为什么会燃烧,又是什么在支撑着它燃烧,为何用嘴就可以将蜡烛吹灭。”
“又或者露霜冰雪,它们都是由什么组成,又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会长成那个样子,它们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再或者石头,为何有些石头硬,有些石头软。为何火烧水激之后,石头就会变成齑粉。”
看到下面众人或者讥讽,或者不屑一顾,或者似懂非懂,或者朦朦胧胧的表情,鱼恩忽然话锋一转,笑盈盈的说:“科学最重实验和辩论,就是天马行空的设想,还有千方百计去印证设想的实验。诸位有什么不懂,或者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当场提出来。科学的课堂不该是死气沉沉,而是大家踊跃参加与辩论,用事实去折服他人的实验室。”
说完鱼恩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下面听课的人可以开始发问。
“什么是实验?实验室又是什么?”
最先发问的是柳公权,老祭酒对于鱼恩的学科可是充满了好奇,对于他嘴里的新名词当然要问个彻底。
“实验就是为了检验某种科学理论或假设而进行试探,如果试探成功了,那么这种科学理论或者假设就是对的。至于实验室,那就是做实验用的屋子。”
有了祭酒做表率,下面人的发言当然更加踊跃,当即有人站出来提出质疑:“驸马说的都是尽人皆知的东西,东西都会往下落,为何要去解释?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呢?”
对于质疑声,鱼恩并不反感,而且还很喜欢。因为他知道,当有人提出质疑的时候,证明这个人正在思考,而不是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或者娱乐节目来听。这些大胆质疑的人,很可能会在科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笑着示意提问的学子坐下,鱼恩开始解释:“东西都会往下落确实不假,但是科学要告诉你为何都会往下落。至于有什么用,那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科学有什么用。”
“老实说,科学到底有什么用我也说不好,但是我知道科学衍生到极致会出现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就拿东西都会向下落来说,西征的战场上有一种攻城拔寨的利器,名叫重力投抛石机。它的做法虽然出自一本书,但是利用的却是东西都会向下落的原理。对于这种国之利器,我也不好在课堂上多说,柳祭酒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
话音刚落,柳公权就站起来说:“老朽确实可以证明重力抛石机的存在,也可以证明驸马所说的那本明叫哈工大的书确实存在。重力抛石机,活字印刷都出自这本书。”
等柳公权坐下后,鱼恩接着说:“哈工大确实是一本神书,里面记载着很多特别机巧的东西。然而我认为它存在的意义绝不是那些机巧,而是科学。”
“那些机巧都是人们灵光一闪的发明,而科学虽然不能让你直接发明什么东西,但却能你发明的灵光,扩大你灵光一闪的几率。发明就像是鱼,而科学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所以我不会教你们多少机巧,只会教你们科学。用科学来开拓你们的眼界,丰富你们的知识,让你们灵光一闪的时候,有更多的方式和机会可以把握住这一丝灵光。”
“科学还有许多用处,例如如何鉴别铜钱的真假。很多鸡鸣狗盗之徒都会私制铜钱,在贵重的铜里面加入便宜的锡用来谋取暴利。如果你懂得科学,就可以用科学的方法来鉴别这些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