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临说完这些话后,便眼中带笑,懒懒散散地步下了马车。
本就一肚子火气的顾言看见他这副形容散漫不羁的模样,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当下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石阶,上前一把抓起顾清临的耳朵。
“你这个孽子,现在还敢顶嘴了?真以为老子怕你是吗?你别忘了,陛下管的再宽,也管不着老臣子宅子里的事!”
“更何况老子教训儿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胆敢再和老子双摸做样,小心老子就家法伺候你!”
微微踮着脚的顾言一手拧着顾清临的耳朵,一边口不择言地辱骂着。
本已经抬脚迈上台阶的顾清临听到这些咒骂后,脸上挂着一抹冷笑,缓缓地收回了脚步,却并未挣开顾言的手。
只是这么站在那里嘴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眼中的目光却变得有些阴沉。
他本想先稳住顾言一些时日,想要闹翻至少也要等眼下这桩桩件件事了,毕竟现在就和顾言闹翻对他而言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因为他占用了其子顾清临的身份,那么和顾言便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
凭借顾清临此人多年来的隐忍,便能看出来,他虽然对顾言乃至顾家心中失望至极,但却从未想要脱离开顾家。
他未做的事原因有多种,而他不能做,则是因为他选择顾清临这个身份时,便知道顾言于那件事有关联。
虽然现在他知道顾言在这件事中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微不足道,甚至他完全有可能是被有心人所利用了,但眼下已经不容他抛开顾清临的身份,再去选择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顾言虽然没有直接的参与那件事,但顾言与宣帝之间,也并不是帝王和臣子那么简单,从那些常年不断供应的云台山云雾茶便能看得出来。
具体是不是有利益牵连他还不清楚,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匪浅是必然的。
否则又怎么会连瑞王都视若珍宝的云台山云雾茶,在顾府中却算不得稀罕物呢?至少他所在的淮清院里是常备着的。
顾清临本就喜好云雾茶是一种缘由,顾府二位夫人又格外疼惜顾清临,好东西紧着他也算是在常理之中。
可他这半年喝下去的云雾茶没有一斤也有八两,一年不过产三斤左右的云雾茶,只怕连皇后娘娘那里都不足半斤。
他顾言就算有再大的恩宠,又能得到多少?
心里在不断谋算的顾清临就这么一直微微俯首盯着顾言的脸看,而微微踮着脚的顾言一手拧着顾清临的耳朵,也沉着脸一直在看顾清临。
顾言看似阴沉暴怒的脸面始终没有缓和下来,就这么与顾清临僵持着,实则现在的他也不过是有些色厉内荏罢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憋闷感时,又同时升起一股令他一场恼火的无力感。
虽然他知道二子清临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且又是心机深沉之人,可像今日这样与他针锋相对的势头却是头一遭。
顾言看着顾清临眼中隐忍着怒气而渐渐发红的眼眶时,蓦地就开始有些松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