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周建设的话,林安宁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打小跟着爷爷在白鹤村长大,因为身体不好总生病。
没有正经上过几天学,都是跟爷爷在家自学,身边一直没有适龄的玩伴。
9岁那年,爷爷的战友霍老爷子一家被下放到了白鹤村。
她也多了几个玩伴,不过,霍家那几个孙辈或多或少都有些瞧不上她。
唯独14岁的霍深,跟他们不一样。
他总独来独往,从不跟其他人一块取笑她,有时霍文昌他们欺负她,还会帮着撑腰。
爷爷是医生,十里八乡招呼一声,就得出门。
照常三两天不在家,霍深就承担了大半照看她的任务。
下雨时,他会背她淌水回家。
害怕时,他会轻言细语给她说故事。
伤心时,他会给她买糖哄她开心。
生病时,他会彻夜不眠照顾她。
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太阳,炙热又温柔。
后来,霍深去了部队,每年她过生日,都会来看她,给她带礼物。
上辈子,爷爷过世后,霍老爷子说要接她回首都。
她想到能常跟霍深见面,开心得不得了。
去首都过生日时,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却听见霍深说她太小了。
霍文昌说,霍深一直把她当妹妹,已经谈对象了。
还把霍深写给对象的信拿给她看,看着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几个字,李美娟同志收。
她心里颤了颤,最后也没勇气打开。
上辈子,她好不容易逃出山村,第一时间并没有回林家。
打听到霍深在江城医院,拖着半条命去找他,想让他救救她。
可到病房门口,却亲眼看见霍深病床边有个漂亮的女同志,正温柔的给他喂饭。
苏娇娇挽着那女同志的手叫嫂子,似乎提到了她的名字。
霍深当时的神情,冷硬又淡漠。
“林安宁?谁?不认识!”
苏娇娇笑着说:“大哥这是怕嫂子吃醋呢!”
那一刻,她只觉得一腔热血从头凉到脚。
也是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霍深和对其他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没等进病房,就被苏娇娇发现。
苏娇娇把她拉走,警告她不要再肖想霍深。
争执间,她把苏娇娇推下楼。
林家父母和霍文昌闻讯而来,把她抓走。
她拼死呼喊出霍深的名字,可他没有出来看过一眼。
直到死,她都没再见过霍深。
或许他跟苏娇娇一样,婚姻幸福,儿孙满堂,长命百岁。
漫长的岁月中,早已忘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尾巴。
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在这世上,她会讨厌所有人。
却唯独没办法讨厌霍深,因为他曾是她孤独困苦岁月里,唯一的光亮与温暖。
他对她的好,是实打实的。
他只是,没有如她所愿那样,喜欢她。
这辈子,她不想打搅霍深的幸福,只能远离他,保持距离。
睡梦中,林安宁眼角滑落一滴泪,呢喃出声。
“霍深!”
一旁的霍甜甜还没睡沉,迷迷瞪瞪摸了摸林安宁的脸。
“做噩梦了?”
一手冰凉,吓哭了?
“没,挺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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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鸡才叫一遍,林安宁就偷摸起床出门。
她怕再撞上霍深,所以赶在他出发之前先去镇上。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梦后劲儿有点足,今天一天干活儿的时候,她都有些没精打采。
啪,赵菊花扔给她一个饭盒。
“去,给我到国营饭店买一盒红烧肉。”
林安宁回过神,皱了皱眉,推过一张纸笔。
“你还是写下来吧!免得我又买错。”
赵菊花嗤笑一声:“哟呵,学聪明了?”
她拿过纸笔写下红烧肉递过去,见林安宁拿着饭盒和纸条走了。
才得意的哼了一声,以为这样就没法儿治她了?
很快,等林安宁气喘吁吁捧着饭盒回来。
赵菊花把饭盒一打开,嫌弃的扔开。
“我不爱吃香葱,你为啥让他们放香葱?给我一个个的挑出来。”
林安宁脸一沉:“你也没说也没写,谁知道?”
赵菊花一拍桌子,把饭盒扔在林安宁身上。
“怎么说话呢?让你买个饭还委屈你了?有本事,你别干这活儿啊?”
“我告诉你,多的是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