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了,朕错了还不行吗?你要是不解气,朕还让你拧好了,不过说好别拧脸,朕明天还要上朝。”
皇上如此慷慨,倒显得杜仅言小家子气。
不拧他了,讹他一碗饭吧。
于是半夜高让又捧了食盘来,还好御膳房有专门值夜的厨子,随时预备着皇上的膳食,枸杞鸡汤还是热的,炸的豆沙卷子又酥又绵软,熏好的鸭肉一片一片切好,备上上好的甜酱,别提多有滋味了。
已是午夜。
太和宫里黄烛燃起,皇上跟杜仅言并排坐着,谁也不客气,你吃一片酱鸭,我吃一个炸豆沙卷子,鸡汤也是一人一碗,直吃到黄烛流泪,越来越短,渐渐的要熄了。
二人躺回床上,回想着这一夜,又觉得可笑。
皇上翻身躺于龙床上,枕着胳膊望着床头的香包:“杜仅言,今夜你的表现还算不错,帮朕过了这一关,朕念你的好。”
“谢皇上夸奖。”
“夸奖倒不至于,跟朕的一个朋友比起来,你还差得远。你想听听朕跟那个朋友的故事吗?”
细看之下,皇上的桃花眼莫名有些好看,他的眸子真深啊,深不见底,就像一个漩涡,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头晕,觉得自己要陷入那个漩涡里去了。早就说狗皇帝有几分美色,随着年纪渐长,这份美色愈发放肆,明明是一个端庄的皇上,眸子里竟是端庄与邪魅并存,嚣张与清澈共生。
车前的银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鹅黄色的凤鸾春恩车,四角悬着五彩的璎珞,车窗外垂着一层一层的纱帐。
“说来话长。”
“皇上,你还能起来吗?”
“别人见朕都是精心打扮,某些女人见朕,恨不得光脚就来,真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杜仅言心里跟明镜一样。
宫女捂着脸退了出去。
“那就不说了吧,咱们睡吧。”
慈宁宫。
透过一层一层的纱帐,瞎子都能看出里头坐的是杜仅言。
皇上提起了杜公公。
一时接不住高让的话。
杜仅言坐起身就要下床。
寂静的宫墙内,铃声清脆,车轮缓慢前行,每经过一个宫殿门口,里头的婢女都要探头张望。
车子里的杜仅言,神情疲惫,像是刚犁了二亩地,不施脂粉,睡眼朦胧。
这真是军书十万卷,卷卷有爷名啊。
杜仅言白眼又一翻。
杜仅言白眼一翻。
要知道以前都是挨着史景睡的,这狗男人是谁?
仔细一看,这不是皇上吗?昨晚太累,睡迷糊了,晕头了,万一再把皇上吵醒了,他还得嘲笑自己没见过世面。
想到此皇上稳了稳心神,这是自己的太和宫,是自己的主场,自己得镇住场子。
“粗鲁的女人。”皇上躺着,气哼哼的念叨。
“那肯定在陈国皇宫里当差了,皇上怎么不把他调到太和宫来?”
既然皇上问了,那好歹得敷衍几句:“皇上,那个杜公公是个太监吗?”
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竟然还笑的出来。
皇上不信邪:“朕少年郎君,年轻力壮,朕……”
“难道他死了?”
宫女小声跟皇后说:“是杜秀女侍寝归来了,皇上体恤,赏她坐凤鸾春恩车。”
“呵”杜仅言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没有.”
杜仅言觉得好笑,皇上不了解杜公公,她还不了解杜公公吗?
那个杜公公只是她在游戏里的IP名字罢了。
太后一高兴,把那些早膳,什么红枣乌鸡汤,铁棍山药粥,都赏给了三人。
太后还没用完早膳,昨晚的偷听三人组已经来汇报工作了。
“可是这风气怕是那帮朝臣又要上折子。”
“阴阳之道罢了,哪有那么些折子上,若因昨夜的事上了折子,哀家第一个不愿意,难道皇家无嗣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皇上真不会讲故事,讲的人犯困。
杜仅言把过去一百年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还是没忍住“扑哧”了一声。
“记时。”
三人组问道:“以后夜夜都要去守着吗?”
车子从长乐宫门口经过,长乐宫的婢女赶紧去向孟玉珠汇报:“杜秀女伺候了一夜,如今快晌午了才送出来,而且还是坐着凤鸾春恩车,皇上都不舍得让她走路。”
缓一缓。
太后捏着佛珠自己先笑了:“哀家知道了,皇上少年郎君,昨夜太过辛苦,所以早上才起不来,偶尔一回也无伤大雅,无妨无妨。”
杜仅言一秒钟结束装睡,屁颠滚起来给皇上穿衣裳。
可都躺到龙床上了,不听也不行,因为皇上他想讲,又不能堵住他的嘴,太和宫还是皇上说了算。
孟玉珠抬手给了宫女一嘴巴子:“显得你会说,显得你嘴乖。”
“为何?”
是了,昨夜跟杜仅言演戏,杜仅言肯定在公报私仇,下那般狠手,鬼见了都害怕。
敬事房太监的记档,让太后的心稳住不少。
鬼知道他全身怎么那么疼。
冷不防笑这一声彻底惹着了皇上。
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皇上已经被吵醒了,看到旁边躺了个女人,他虽没叫出声但也愣了两秒钟。
太后已经是笑开了花。
皇上腿很疼,昨晚杜仅言像个螃蟹似的压着他的腿睡,甩了三回都没甩掉。
滤一滤。
皇上英勇能干,陈国后嗣无忧。
凤鸾春恩车就很过分,铃铛不停地响,像挂了两个喇叭,这真是把瓜喂到嘴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