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4章 皇上的腰带(2 / 2)别扶,本宫自己坐起来首页

“我跟史景是否哪里得罪了你?”杜仅言开门见山。

田令月明显一愣,接着跪了下去:“姐姐何出此言?是不是妹妹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姐姐明示,妹妹一定改正,还请姐姐不要生疏了我。”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姐妹之间还讲那些虚礼。田妹妹身子弱,杜仅言你不要为难她。”史景笑嘻嘻地拨弄池里的水。

“田令月,我知道你不是个傻子,真正的傻子,是史景那样的,你都要害死她了,她还在为你说情。”杜仅言背靠凉亭坐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子上的绣样:“田令月,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你想谋害我跟史景吧?不然那杯端给皇上的酒,你怎么抢了去呢,你知道那杯毒酒让皇上喝了,查出来便是灭九族的罪。”

“我”

“你不必不承认,温酒的壶,我已经让木瓜收起来了,如果我没猜错,那把壶里,应该还多少留有残酒,只需太医一验,也就真相大白了。”

“我”

“那天我跟史景腹泻,也是你下了巴豆粉吧,虽然你已经把信烧毁了,可是剩下的巴豆粉,还在你枕头里藏着未能销毁,而你的腹泻,是装的。”

多亏了系统的扫描功能。

杜仅言看了田令月的家信以后,花六积分开通了一次扫描功能,果然在田令月的枕头里,就发现了巴豆粉。

田令月脖子里有大滴的汗。

她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想这一切都被杜仅言洞悉。

其实留有残酒的壶,剩下的巴豆粉,都不能让田令月认罪,毕竟只要她不承认,那些物证上又没写她的名字。

杜仅言云淡风轻地掏出一张宣纸:“这是你爹从宫外写来的信,又问你要银子了,还有,他在信上问,上次让太监二条给你夹带进来的巴豆粉够不够用,让你弄些玉镯簪子小物件出去变卖你答应了的,不过你只送出去一只簪子不顶什么用,还需你再张罗,田令月你太不小心了,二条是史景御用的,他是我们的人。”

“不要再说了。”田令月突然变了脸色,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凌厉。

还记得那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一群粉衣秀女背着包袱跟着掌事姑姑亦步亦趋来到永福殿。

一群秀女里,数田令月的话最少,不善言谈,没有存在感,每天午饭过后,她都围着炕桌坐下,专心地抄经,或者做一两样绣品,别人说话她只是听,从来也不顶嘴,偶尔才插一句话,手上的活也没停。

就连掌事姑姑也夸奖她,说这么耐得住寂寞的性子最适宜在宫里生活,宫里的人只需要伺候好皇上,并不需要能言善辩的,话多了反而容易惹事。

几个秀女互帮互助,那时没有皇上的恩宠,大家都是一样的。

小厨房里端来了燕窝,田令月只当是粉丝,还引得史景笑了一场,但她虚心好学,过了几天就会做金盏燕窝了,倒让人佩服。

跟她在永福殿生活了这么久,她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杜仅言竟想不起来了。

田令月望着池子尽头的那片芦苇,飘荡的芦苇是烟灰色的,远远望去,像一片乌云:“既然我父亲的信都在你手上了,我又有什么说的,你去告发我好了。”

“如果我去告发你,便不会约你到这里来了。”

“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恨我跟史景。”

“我恨你跟史景吗?我应该恨我自己才是。我有个七品直隶州州判的爹,有个做衣裳做到几乎眼瞎的娘,还有好几位掐着尖争宠的小娘。我娘自从生了我,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连我这个女儿,也不受我爹的喜欢,对我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后来恰遇宫中选秀,为了给我谋个好前程,我娘几乎掏空了她所剩的仅存的嫁妆去打点。我不像你们,有个好家世,有个好爹娘,皇宫,对你们而言,是新生,对我而言,是牢笼。”

池里的红鱼一荡。

史景的绿衣白裙格外明媚清新:“哈哈哈,这条鱼翻着肚皮游。”

“如果你嫉妒我侍寝得宠,害我就是了,为何要害史景?她是无辜的。”

“我会害你们吗?一开始,我从未想过害你们,毕竟宫里你们不得宠,还会有别人,只是有人见不得你们得宠,想通过我的手害你们罢了。”

“谁?”

田令月没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

田令月不说,杜仅言心里也明白。

在这深宫里,皇上太后掌握着生杀大权,想杀谁,下一道旨就是了,他们一向不玩阴的,皇后没有远大的志气又大肚能容,贵妃都骑到她头上去了,她也能一笑而过,皇后不会借刀杀人,新进宫的秀女,又没谁能指挥的了田令月,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我知道,皇上宠幸秀女,犯了贵妃的忌讳,可你也是秀女,为何不想着青云直上,而去攀附贵妃,替她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杜仅言能准备说出幕后指使的人,这让田令月意外,她没想到杜仅言如此聪慧:“杜仅言,你果然比史景聪明。我投靠贵妃娘娘,自然是贵妃娘娘会帮我。”

“她给了你银子还是找人给你娘医病?”

田令月心里一动。

没想到杜仅言知道这么多。

天边的云沉到了山那边去了。

池里水深,凉亭日晚,秋末风生寒。

玫红色束腰袍服的田令月打了个哆嗦,眼中的寒光,像凌厉的刀刃:“托贵妃娘娘的人脉,有人按月给我娘送十两银子,并定期找人给她医病,我娘病的很重,如果不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我娘恐怕活不过今年。”

杜仅言不明白,既然贵妃孟玉珠愿意帮忙田令月以使她归服,那田令月的爹为何几次三番的哭穷?还要让田令月往宫外偷东西?

“我爹其人,贪财好色,当年为了几个姨娘,逼着我娘拿家底,恨不得把房子卖了,娶了姨娘又逛青楼一掷百金,他那点年俸如何够用,你以为他好心让我进宫吗?不过是他觉得宫中日子宽裕,想让我当他的摇钱树,他问我要银子要东西,自然也不是为了给我娘医病,而是供他吃喝玩乐罢了,可如果我不从,他便发狠要让我娘不好过,他那种下作小人,有的是办法,我只有一个娘了.”

被田令月暗害,杜仅言本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可听田令月这样说,杜仅言又觉得心中酸涩的很。

出生时,都是一张白纸,有多少人,情非得已,被宿命的浪花卷着,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做了那个自己都看不上的自己。

“我也想平平淡淡过一生,找个如意郎君,哪怕穷一点儿,也没有关系,他为家奔波,我相夫教子,可最终我进了宫,那些只是一个虚幻的梦了,我不依附贵妃娘娘,我娘就会生不如死,为了我娘,只有得罪了,贵妃娘娘看不顺眼的人,便是我田令月的敌人。”

终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田令月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一起刺绣,一起用点心,一起躺在永福殿的炕上傻笑,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终会过去,人是会变的,人跟人的关系也是。

“既然我爹的信在你手里,你只管去告发我好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田令月整了整衣袖,掏出手帕擦净了眼角的泪滴,大步出了凉亭。

史景像个青萝卜似的,猫着腰拿着根草棍逗鱼,一大片红鱼像红色的云彩聚拢过来,又钻进水里去了。

田令月的眼睛还是红的。

史景站起身问她:“怎么了田妹妹,是不是杜仅言欺负你了,回头我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