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猛然间,那奴隶精神骤然一震!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脚上的束缚不知何时,居然被人用匕首割断了?
那奴隶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愕,猛地抬头看向一旁篝火旁的谢昭。
昏黄的火焰旁,谢昭那张姣好如寒江素月般清冷出尘的容颜,好似佛庙中高高在上的玉面观音。
那张宛如世间最名贵的玉器般洁白无瑕的侧颜,恍惚中竟让奴隶感受到一股格外哀凉的悲天悯人。
“您——”
奴隶刚刚开口吐出一个字,便因为久未饮水,张嘴瞬间登时无法发声。
谢昭没有看他,只是用北朝邯庸语淡淡轻声道: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悄无声息将一个水囊,扔到男奴冻得僵硬的怀中。
“抱歉,在下另有要事,如今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那男奴听到这话,先前一片死寂的眼睛里,突然冒出生的光亮!
她居然真的要帮他逃走?
被主家嫌恶的奴隶是无法生存的,方才其实他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谁知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竟又有新生机在眼前!
他挣扎着起身,颤抖着握住怀里的水囊,就像是握紧自己最后的生机和希望。
旋即,那男奴颤颤巍巍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爬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便向漆黑的草原上走去。
在即将消失在漆黑的旷野时,那奴隶突然费力的嘶哑着低声说:
“.好心的姑娘,若是阿赞能活过今晚,日后必定会报答您的。”
谢昭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渐渐看不到的黑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报答,那倒也不必了。
她一生所行所为,不过从心而为,从来未曾希求过旁人报答。
谢昭顺手将地上断开的麻绳扔进火堆里,看着它们无声无息化作灰烬。
多事之秋,她此时本来实在不该管这个闲事。
但是看他实在可怜,也很有几分骨气,被折磨殴打也从未求饶痛呼,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助。
约莫又过了几炷香的时间,谢昭手中翻转的鹿肉已经烤出了香味,基本上熟了。
之前那北朝邯庸贵族手下的护卫也吃饱喝足,准备出来换班。
待看到外面除了谢昭空无一人时,那护卫不禁大惊失色!
他慌忙向里面大声汇报道:“公子不好了!那贱奴居然不见了!”
“什么?岂有此理!”
身后脚步声纷乱响起,谢昭却没有回头,依旧安然自若的继续烤着自己手中的肉,似乎旁人旁事都与她无甚相关。
那北朝邯庸贵族大汉看着空荡荡的只有那名女子一人的山神庙院内,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
他目光阴恻恻的盯着谢昭的后背,但是因为心里对其身份隐约有所猜测,所以一时竟也不敢冒犯。
料想那贱奴带着一身伤跑到草原深处,冬寒料峭、衣不蔽体,也活不过一晚,不过是死在哪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