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蔡华和月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子口,卓水清还怔忡地立在原地,浑身微微地颤抖着。
直到她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下一秒,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姑娘,没事了。”云予微轻声安慰道。
仿若萧瑟的秋叶终于落到了最终要栖身的土地上,卓水清这才恍若从噩梦中惊醒,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
她哭得无声无息,却又仿佛歇斯底里。
巷子外的柳婆婆牵着卓水秀的手,低声哄着她去别的店里逛逛,留了二人一个清净。
“你知道吗?”她哽咽道,“我从前还在为他找借口,说他之所以负心,大约是因为家中悍妇,否则我们之间那些互相依靠爱慕的感情,他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到了现在,我才看明白了,”卓水清哭道,“他就是负心,就是寡情,他家中没有悍妇,他倒是在嘴里把我变成了个卖弄色相的女人!怪不得他夫人看不起我!”
云予微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卓水清才终于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回转过来。
一连几天,卓水清都带着卓水秀按时上门,却依旧被拒之门外。
她惊觉自己竟是在“情敌”的怀中哭诉半晌,猛地推开了云予微。
卓水清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愤欲绝。
“卓二姑娘天资聪颖,”秦惜时不愿意云予微出面,一来怕她心软,二来怕卓水清再把云予微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便亲自来打发人,“我已经请了临天镇最好的夫子,来教导二姑娘;若是二姑娘日后仍想学医,我们秦家也会为二姑娘寻良师。”
已经睡着了的云予微睡梦中察觉到房间有人,一睁眼,便看着这对兄妹在她床榻前垂泪。
秦惜时生怕云予微只是一时嘴上应付她,实际上还是会心软,任由云予微催她回去备嫁也无动于衷,又在别院住下了。
她倒是没有搞懂卓水清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是为了什么。
“没事,”云予微迅速地替自己把了脉,虚弱地朝卓水清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你现在去找柳妈妈,把车赶过来,我们回去。”
“你……你怎么样?”卓水清慌得几乎要口不择言,“怎么偏偏非要今天出来?遇见这么多事,今天就不宜出门!”
云予微略有不解地看着她。
“既然决心做个了断,卓家的小妹也不要再来了,”秦惜时满面寒霜,随即已经改了称呼,“卓二姑娘是个好姑娘,不比她那个糊涂姐姐,但可惜了……云姐姐,你不要怪我狠心。”
云予微认出这兄妹,一颗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卓家姐妹家中清贫,从前少不得看人脸色生活,卓水秀又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到了这会儿,岂能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第一次地,她好像对自家姐姐生出了几分失望。
秦惜时面上闪过一丝痛楚。
幸好还点了一盏琉璃灯,虽然光线不是很强,但也不至于看不清人脸。
云予微怎么会不懂秦惜时的意思?
经过在临天镇被卓水清那一推之后,再加上马车上卓水清的反应,云予微也意识到,恐怕卓水清在她这里永远保持着一种警惕和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