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瞧着垂眸的薛宝钗笑而不语,端起几案上的香茗安然的呷着,心中开始计较起来。
薛宝钗容貌丰美,殊为不错,值得水溶费些心力。
心中思虑片刻,水溶放下茶盏,清声道:“那尊白玉观音本王收下了,其余的你们带回去吧!”
既然看中宝钗,水溶的做法就相应的有所变化,那礼单虽贵重,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左右把人收进府里来,东西还能少了不成。
不过既然是赔罪,还是得收下一些东西,那白玉观音就不错,正巧北静太妃喜爱礼佛,干脆借花献佛,就当是儿媳孝敬婆婆了。
薛宝钗闻言心中微顿,礼单退了回来,但是收了白玉观音,其意也就是接纳了赔罪,这不由的让宝钗心下稍缓,思虑片刻,福身道:“王爷,礼既送出,岂有退还之礼,这不过是薛家的一点心意,还望王爷收下。”
水溶闻言目光瞧了眼薛宝钗,原著中宝钗就是个四面来风、八面玲珑之人,在贾家居住的时日里备受府里人的赞誉,由此可知宝钗善于人情世故。
只是不得不说,古人早熟的确不同凡响,眼下宝钗不过豆蔻年华便有此等心思,殊为难得。
细想也是,薛家虽是皇商,但那也是商贾之家,其父早逝,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一并操持整个薛家,不学会人情世故怎能安存?
就如同这回的赔罪礼一样,水溶可以不收,但是薛家不能不送,赔罪的态度得摆出来。
“心意本王领了,礼就拿回去吧!”
水溶计较片刻,还是觉得不收礼,小家子气的不好,他的目标也不是这些俗物。
宝钗见水溶坚持,旋即复不在言,而是小心的问道:“那民女兄长...”
既然心意收下了,薛蟠的事情应该就能解决了,这才是薛家前来赔罪的目的。
水溶闻言并未回答,目光瞥了一眼侍立在旁的丫头,其一张芙蓉秀脸,唇若点樱,眉如墨画,其眉心中那一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记更是平添几许妩媚妖娆。
怪道薛蟠鬼迷心窍,为此不惜打死人,就这般品格,确实难得。
沉吟一声,水溶面色端正,语气有些问责道:“薛蟠强买的那個婢女呢?”
薛姨妈原本见事情一切顺利,心中欣喜难耐,这听见水溶问责的语气,心下又忐忑起来,需知自家儿子为了那个婢女可是打死了人,眼下王爷谈及此处,莫不是不肯放过那孽障,打算秋后算账?
只是薛姨妈担心也无用,昨儿个得知此事,她便千叮咛万嘱咐香菱不要胡言乱语,只要不碎嘴,应当不会出差错。
宝钗自然也知晓其中个细,当下将一旁垂着螓首的丫头拉了过来,恭敬道:“这是民女兄长买来的婢女,名唤香菱。”
香菱本性怯弱,眼见高高在上的王爷,不由的身躯微颤,忙双膝跪地,扣安道:“奴婢香菱,拜见王爷。”
声音如涓涓细流,吴侬软语的,甚是甜美娇柔,尤其是因为不知所措,带着些许颤音,有些...想入非非。
水溶轻咳一声,双眸打量着香菱,穿着黑红的背心,腰围粉色汗巾,倒不像是丫鬟的装扮,看来是按照姨娘的位份对待。
“香菱是吧,听说薛蟠为了强买于你打死了人,事实如何,你且一一道来,若是有什么委屈,本王自会替你做主。”
水溶神色端正,询问起薛蟠强买一事,颇有些要当青天大老爷的作派。
一听这话,薛姨妈以及薛宝钗心中都提了起来,目光不由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香菱,但凡香菱说错一句话,怕是薛蟠没好日子过。
香菱闻言身子一顿,颤声的解释起来,其大抵就是拐子做两头买卖,薛蟠与冯渊两人起了冲突,而冯渊本身有疾病,并不是薛蟠打死,赔了些烧埋银子也就了事了。
水溶闻言心中毫无波澜,似香菱所言,其中半真半假,若是不知其中隐情,怕是难分真假。
这也就体现出薛家的聪明,薛蟠之案公文都记录在案,宝钗选秀也因此落了选,这事瞒也瞒不住,知晓北静王府问明此事,不好过多遮掩,只需遮掩住最为致命的关键即可。
轻敲几下几案,水溶不予回应,反而偏眸对着璎珞问道:“璎珞,瞧这丫头,是不是与可卿品貌相似?”
一旁的璎珞目光打量着香菱,点头道:“王爷,是呢,先前奴婢就觉着她与秦姑娘有七八分像,该不是秦姑娘的妹妹吧!”
水溶闻言撇了一眼璎珞,不论是否有心,这小浪蹄子...很聪慧啊!
宝钗虽不知什么秦姑娘,心中揣测应当是王爷侍妾之类的,若不是如此,外姓岂能待在王府?
王爷岔开话题,断不是空穴来风,思及此处,宝钗双眸不由的一亮,心下也有了主意,清声道:“香菱也是个苦命的人儿,能与秦姑娘相似,亦是她的造化,既是投缘,索性让香菱去侍奉秦姑娘,也是一桩美事。”
水溶闻言抬眸瞧着薛宝钗,心中不由赞叹宝钗之聪慧,他只是稍稍提及,宝钗便瞬间明悟,亏他还打算弄出个失散姊妹的话本,以此名正言顺的将香菱要来,眼下省了不少功夫。
对于眼前的明白人,水溶不需多言,故而并未应下宝钗的建议,转而说道:“薛蟠的事情,本王不予追究,你们薛家自去顺天府领人。”
好处收下了,再拘着人就没道理了。
薛宝钗闻言面色大喜,这段日子以来,自家妈一想起兄长在狱中受苦,成天担心的茶饭不思,她瞧着都担忧,眼下总算是能将哥哥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