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已故的高老头,领舞的阿姨就皱起了眉头:“那老爷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工作挺好,机关单位退休的,瞅谁都鼻子朝天,傲着呐。他老伴儿倒是还行,可惜老爷子人没了之后,老太太就有些糊涂了。”
说起买房的来龙去脉,这位掌握了小区大半人脉的领舞阿姨也说的头头是道。
“他傲了一辈子,儿女关系都不好。儿子一家子都在国外,常年不回来的。女儿倒是在国内,走动也不太多,好像是他女儿嫁的不如意,是当初他给安排的婚事。”
领舞阿姨提起来也颇有几分唏嘘:“后来他女儿就离婚了,带了一个小姑娘,才两三岁吧。你们家那房子,原本他就是答应了给他女儿买的,方便他女儿照顾孩子,也就近照顾老人。结果刚看好房子,他就住院了,钱都搭进去了人也没救回来。”
钱没了,房子的事儿自然也是黄了。看现在的状况,老太太是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女儿和外孙女并没有搬过来。
高老头跟女儿的关系是否缓和?病床前是否有他的孝子贤孙?
这中间有多少纷纷扰扰米柚并不知晓,但高老头心心念念的房子最终并没有买下来,成了他耿耿于怀的心病,让他在死后也无法释怀,固执的纠缠上了米柚。
确认了自己家这房子并没有任何纠纷和债务之后,米柚松了一口气,把消息告诉了闺蜜肖一宁。
“我确定我没有欠下所谓的房子债务,跟他也压根没有什么房产纠纷。他是看了这房子,但是他自己没买的,我是后面才来看房买下的。不能因为他看过这房子就赖上来吧?”
米柚提到这个就很生气。尤其是今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腰部轻松,一想到这一两个月来的腰疼完全是无妄之灾就更生气了。
肖一宁安慰米柚:“别生气啊,人都有坏人呢,何况鬼。而且很多人变成鬼了之后,本身性格也会发生变化的,毕竟生物科目应该都变了吧?从碳基生物变成能量体了啊。”
“宁宁,一般这种情况你们是怎么处理?”
“这个也看个人习惯吧。我的话,一般是好声好气的去商量的,虽然是对方没理,但是也要能把他劝走才好嘛。我的性格不太擅长打架,你知道的。”
“啊?”米柚气的瞪大了眼睛:“对方没理你还要跟他好好谈?他要是能好好谈就不会折腾我了!你家的老仙儿也都愿意谈?”
“咳咳咳,那什么……”肖一宁赧颜:“在我们行里有句话,叫,啥人顶啥仙儿,就是说……”
米柚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打断了肖一宁:“可以了,懂了。”
如果七年多还不够她了解肖一宁就太扯淡了。肖一宁这个人,从小就怕黑怕鬼怕事,跑到外地来上大学和工作是她毕生做过的最叛逆的事了。可就是这么个人,现在在帮人看事消灾,修行做功德。
别说让肖一宁去打鬼了,她敢跟鬼谈都是令米柚难以置信的勇敢了。
米柚忍了又忍,没忍住问肖一宁:“你遇到这种鬼家事的时候,你不打哆嗦吗?”
肖一宁眼睛亮了,露出了你懂我的表情:“害怕啊,所以你没看给你净宅我都请假提前来的嘛,天黑了我也害怕啊。”
米柚露出了一脸的惨不忍睹。
肖一宁的胆小在她们闺蜜几个当中是最出名的,晚上睡觉要开夜灯,洗手间的灯彻夜通明的那种。与之齐名的是宫佳木的头铁和米柚自己的烂桃花。
肖一宁赶忙解释,带着一脸的不堪回首:“你不懂,我这都是有缘故的。”
上学时候肖一宁死犟着不搞封建迷信,坚持一颗红心向着唯物主义。可没奈何她长了一双天生的好眼睛。亲奶、亲爸、亲姑全是干这个的,她在家里时不时就看见点正常人不该见到的东西。
肖一宁天生胆子小,家里又封建。她父亲是个大家长脾气,觉得肖一宁是见少了,于是逢着有人请就把她捎上。
肖爸是开阴堂子的,接的活儿多是点穴看路,打鬼驱邪。骄傲于女儿的天赋,有时候肖爸起了显摆的心思,还拽着年少的肖一宁让她看:“来,我闺女,给我看看这鬼东西在哪个方位呢?”
尚且年幼的肖一宁哭唧唧的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圈,看到就立马把眼睛闭上,然后颤抖着小手指给肖爸看。
肖爸开心得直拍大腿,肖一宁吓得浑身哆嗦。
这么几年下来,更是生生把肖一宁养成了个兔子胆子,怕黑怕鬼怕折腾。
可现在,就这么个人,成了一个天天要跟这些玩意儿打交道的出马仙。
想到这里,米柚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萨满这个行业逐渐消失在了时代的浪潮里。如果做萨满的都是肖一宁这种人的话,这个行业很难不消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