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雍军驻扎在安渡城外三十里的燕子崖。
左右陡峭,一条官道在山峦间若隐若现,时有马蹄声经过,陡增肃杀之气。
郡太守献女乞降,大营里刚得到风声,将士们就沸腾了。
出征以来,一路只见烽火狼烟、白骨空城,压抑的情绪在炼狱里疯狂打滚,早就想缓一口气了。
还有什么比美色更能安抚军心的?
“来了来了!”
“南齐美姬入营了!”
小驴车叽呀叽呀驶入营房。
空气无端燥热起来……
都说南齐妇人生得温雅娇软,那二十美姬正是如此,走起路来款款娇态,那腰身就像没有骨头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婀娜妖娆……
那么,美中之美的冯家娇娘,又当如何?
士兵们直了眼睛。
这是他们的战利品。
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
士兵们心头好似藏了一团火,熊熊燃烧……
“在万宁城,我杀了十個!”
“我杀二十个!”
“我也有战功!”
“别做梦了。大将军帐下,何时轮到你们乱来?”
“可大将军……”
不也收了那冯家娇娘吗?
这难道不是给将士们大开荤戒的讯号?
营房里躁动不安,在兵刃碰撞和骂咧声里,二十美姬被押入东营。不消片刻,就有哭声传出来,押解的士兵对她们不很客气。
冯蕴其实和这些美姬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北雍军的女俘,但大将军没有开口,营里也不好为难,于是单独为她安排一个住处。
“记好了,未经准许,不可出入营帐,否则有什么闪失,你自行了断吧。”
那身着盔甲的少年郎,年轻俊朗,语气很凶。
冯蕴道:“小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一阵甜软的香风轻拂过来,敖七双颊一热。
他原本准备在安渡一战中杀敌立功,却奉命押送女俘回营,心里老大不高兴,语气就硬邦邦的。
“我叫敖七,是大将军帐前侍卫,唤我名字就好,别将军将军的叫!”
好青涩傲娇的敖小将军。
这一年敖七多大?十六,还是十七?
冯蕴看着他眼里的愤懑,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敖七不仅是帐前侍卫,私底下还有个只有高级将校知道的身份——裴獗的外甥。
他跟着舅舅出征历练,对裴獗崇拜到了极致。因此,前世他厌极了冯蕴“勾引”他冷静自持的舅舅,没少给她找麻烦。
冯蕴不愿与这个脾气火爆的小霸王为敌,微微弯腰,作了个揖礼,“小女子初到贵军营地,甚为不安。大将军没有回来以前,烦请敖侍卫护我周全。”
美人的笑,令人心扉乱撞。尤其冯蕴真是心情好,嘴唇撩出来的弧度,一勾便及到眼底,眉目生光。
敖七愣了一下,心头猛跳,莫名烦躁起来。
这女郎,脸比玉石白嫩,腰比柳条细软,一身宽衣博带素净无饰却撑得胸前鼓鼓,仪态生姿,那双雾淅淅的眼,好似藏了一汪秋水,婉转欲滴、妩媚勾人……
行军打仗在外,营里都是些糙汉,有美姬在侧难免躁动得厉害,说不得会有人亢奋生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少年热血,敖七焦躁得脸色铁青,很不耐烦。
“北雍军没有那么多畜生!我就在帐外,只要女郎不乱跑,可保平安……等大将军回营,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冯蕴嗯一声,“大将军今夜回不来,我怕营里会出乱子。”
她忽然来这么一句,吓死人。
敖七惊问:“你在胡说什么?”
冯蕴半真半假地说:“猜的。”
敖七:……
他见过太多的俘虏。
他们哭哭啼啼,一批又一批像牛羊一样用绳子牵着,送去大晋的都城,做贵人们驱使的奴仆。他们哀求、诅咒、唾骂,什么样的都有,就没有像冯家女郎这般从容得像走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