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来的人是闻笙。

探视室里，傅砚临的双手被戴上了手铐。连续几天没睡，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双眸猩红，胡子也没有刮，哪里还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衣服还是那天晚上在姜家门外淋雨时候穿的那套，脏兮兮的。

傅砚临一直垂着头，不敢去看桌子那头的女人。他曾经想象过无数遍两人再见面的情景，但是没有一种，是在警局里。

在今天之前，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跟闻笙说，可是见面的这一刻，他的语言功能被屏蔽了。

心里紧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明明分开只有几天，傅砚临却像熬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那天晚上，你发短信给我，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的吗？”闻笙率先开口。

傅砚临抬眸，迎接他的是闻笙疏离淡漠的眼神，“阿笙，我——没想过你还愿意来看我。”

卑微的语气，像猫儿抓在闻笙的心尖上。

她悄然握紧藏在桌子下面的双手，几度欲言又止，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我相信你。”

这一句“相信”，成功摧毁傅砚临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

他的双眸猩红如铁，一瞬不瞬地盯着闻笙，泪水在眼眶里翻涌。

傅砚临想起了高三的那一天，他被警察从学校带走。他一眼从人群中认出了闻笙，声嘶力竭让她不要忘记自己。

可是那一天，闻笙甚至没有多看傅砚临一眼，很快走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那天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傅砚临感觉自己被闻笙抛弃了，萎靡不振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她了。

上天给了痴情人一次机会。

十年后两人重遇，一切曾经以为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了。

他们重新认识对方，相识、相恋、相爱，在神父的见证之下结为夫妻。

这一次，闻笙并没有抛弃傅砚临。

“阿笙，我——”

闻笙打断傅砚临的话，“我会按照计划，回一趟嘉州祭拜爸爸。告诉他，这一切都结束了。”

“接下来的春节假期，嘉嘉会陪我出去旅行散心。”

闻笙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翻起了千层浪，“傅砚临，我需要些时间，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不可能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傅砚临点头，紧张得攥紧拳头。

明明进来的时候，闻笙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傅砚临说。可是到了这一刻，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订了傍晚的航班，现在就得出发去机场。”

傅砚临交叉十指，不断用大拇指去扣自己的手背，试图缓解此刻的紧张心情。他害怕这一别，会是第二个十年。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跟闻笙说，想要开口挽留，却又想不到理由。

到最后，只剩下两句话。

“生日快乐。”

“还有，等我。”

—

离开警局的时候，江州城持续了好几天的阴雨天气已经结束。

闻笙站在马路边上，安静地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最终消失在远方。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她的人生，也将进入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