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完,去下一个病房查看病人。
后藤胜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思考了很久,现在该如何面对观月铃?
想到最后,他和自己释然了——不管事情往什么方向发展,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有些事情他并不能改变。
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两扇窗户大大的开着,整个病房对比离开的时候,温度骤然下降许多。
中年女人已经从病床上下来,坐到观月铃身边,说一些话。
观月铃则坐得板直,头沮丧地垂下,双手紧紧攥拳。她的侧脸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后藤胜轻声慢步走进病房,放下晚餐和果篮,搬来墙角的钢管椅,坐在窗边的垃圾桶旁削水果。
刷刷——
啪嗒——
病房里只剩下水果皮被削下,以及掉落到垃圾桶的声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观月铃苍白的嘴唇微张,小声说。
“嗯。”
“你能想想办法吗?”
“观月理惠阿姨是你的母亲,我的想法非但没有任何参考价值,还会影响你的判断。”
后藤胜削干净水果,切成三瓣,分别递给中年女人和观月铃。
观月铃张了张嘴,想吃,但突然捂住了嘴,发出干呕声。
“小观月!”
中年女人立刻站起来,轻拍她的背。
后藤胜拎着垃圾桶,放到病床边。
观月铃松开手,对垃圾桶呕。
一天没吃食物,什么也吐不出来,但胃部不断痉挛抽搐,拼命从身体里挤出东西,这种感觉也绝不好受。
观月铃面色像纸一样白,脱力地靠着墙壁,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
“好点了么,我去倒热水。”
后藤胜很快捧着水杯回来,交给观月铃。
“先别喝,就握着,暖暖手。”
“谢谢,”观月铃强撑起笑容,“我还是不能相信,妈妈已经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
“能仔细跟我说说吗?”
“医生说,妈妈需要再次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如果不手术,可能活不到八月。”
观月铃闭上眼睛,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颤抖,掌心也被指甲压出一层月牙印。
“我该怎么办,后藤胜。”
“出去散散步吧,这样思路会清晰一些。”
后藤胜没有给她提建议。
观月铃单手捂住脸,声音虚弱:
“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答案。”
“因为你会后悔。”后藤胜声音平静而没有波动,“我不想你到时候把怨气全都撒到我身上,全都怪我。”
“我讨厌你。”
“我也是,懦弱、胆怯、喜欢逃避的观月铃,我一点都不喜欢。”
中年女人瞧了两人几眼,急忙说道:
“你们别吵架啊。”
“不是吵架。”
“‘仇人’之间,这只是正常交流。”
两人几乎同时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是一种默契。
后藤胜抓住观月铃的手。
“散不散步?”
观月铃觑了他一眼,小声说:
“我听你的。”
“那就走吧。”
观月铃答应之后,两人立刻行动。
后藤胜脱下外套,披在观月铃背上,后者什么都没说,默默穿上鞋,跟着后藤胜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