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狠狠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母亲,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柳氏摆手,“母亲一切都好,倒是你,最近频繁晕厥,等明日还是再请郎中过府诊脉仔细瞧瞧的好。”
阮卿不信,只拿眼瞧母亲身边的大丫鬟翠儿。
“姑娘,您快劝劝吧,夫人已经近一个多月不怎么吃东西了,夜里常常头疼的睡不着,这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小柳氏呵斥不让她多说:“胡说什么!”
阮卿定定看母亲,美人如斯,那怕岁月流逝也没能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可,眼底一片荒芜与死寂,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阮卿让其他人都出去,屋内只留下她们母女俩。
小柳氏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神情严肃,眼中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深邃,这那是平日里只知插画品香的娇娇。
她紧张。
“母亲,女儿想为您点一柱香。”
“啊?什么?”小柳氏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是她理解的那个点香吗?在阮家提到点香,就是……
她眼睁睁瞧着乖女儿跳上床,不知从那里翻出一个小箱子,从里面取出香炉、香线,小供桌等物品。
更紧张了。
“娇娇,你从那里弄的这些东西?不……你怎么懂点香?没人教过你啊!而且,自古以来只有男丁才有血脉传承,你你你……”
太吓人了。
这还是自家乖女儿吗?
“娇娇,你晕血……啊……”
阮卿眼睛睁开一条缝,哆哆嗦嗦刺破了手指头,掉着泪将一滴血挤落在香线上。
眼睛渐渐迷离。
一根细细香线燃成的烟雾扩散,将小柳氏整个人罩住。
她神色木然,呆滞。
阮卿痴痴看着母亲所在位置,忍不住哭泣出声:“父亲!”
那只是若隐若现一个轮廓,不熟悉的人怕根本认不出是谁。
“父亲!”她一声声呼唤。
轮廓之影仿佛有了些灵气,他动了,有回音传出,“娇……娇?”
阮卿死死咬住嘴唇,隔了一世,她很想很想父亲,想钻进他怀里撒娇,让他摸着脑袋笑骂她,给她讲故事。想让父亲带她出去游玩,买各种零嘴。想让父亲兑现教她骑马射箭的承诺,让他瞧瞧娇娇长大了,也能成为父亲的骄傲。
还有许多事没跟父亲做,还有许多思念想告诉他。
可,她不知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开口只能问:“父亲,您有什么冤屈?谁害死您的?”
以父亲的心性,定不是自杀!
轮廓没有回音,一动不动,久到阮卿心提到嗓子眼,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了。
“别管,别去找,好好活着,照顾……你母亲、弟弟。”
“不!”阮卿倔强,语气露出焦急,“父亲,那些人不会放过我们家的,大伯已经被抓走了,我们孤儿寡母在偌大的盛京城中该怎么活下去?哪怕死,我也想做个明白鬼,至少知道敌人是谁。”
轮廓依旧没出声。
阮卿坚定看他。
或许时间到了,烟雾在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