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是什么意思?”
书房中,朱高煦脸上满是疑惑,手上拿着圣旨。
汉王妃也有些疑惑。
“封瞻壑做钦差,允许自主募集士兵,最多一万人,朝廷也会按照一万人的数目发放军饷,又赐下了宝刀,有先斩后奏之权,沿海备倭军不得支援,但是必须配合行动……”
这个好看的女人黛眉微蹙,一时也猜不透朱棣的意思。
朱高煦想了想,而后选择了放弃,反正自己儿子很聪明,直接问就是了。
于是,脑子里沉重的东西瞬间消失,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
他也注意到一旁放着的宝刀,浑浊的眼眸亮起,一手拿起宝刀:“爹这是下血本了,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佩刀,从靖难就一直跟着他。”
哐啷一声,朱高煦抽出宝刀,凝视着如同一泓秋水的刀身,不禁赞叹。
“好刀,真是好刀,这么多年了,咱都许久未带兵作战、策马奔腾了,你竟然还是如此锋利。”
刀身反衬着朱高煦的眼角。
年轻时,朱高煦身上增加的只会是伤痕,如今却已经会增添皱纹了。
这一瞬间,他忽然好恨。
恨朱棣让他蹉跎十年。
恨自己不能再入沙场。
霸王之勇。
霸王之勇!
不上战场,这霸王之勇又有何用?
朱高煦忽然后悔了。
他不应该留在金陵和朱高炽争储,他应该去塞外,去漠北,去西域,去那无比广阔的大地,去那望不到头的蓝天。
就是这一瞬间,朱高煦忽然觉得好难过。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变故。
或许是因为被夺取王位。
或许……只是他觉得不值。
这个皇位不值这柄宝刀入鞘,再不见血。
朱高煦不是一个会暗自神伤的人,他猛地背过身去,似是惊喜手中的宝刀,竟然在这书房舞动刀来。
汉王妃收回视线,忧虑地看向朱悟净:“儿子,你这皇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悟净翻着圣旨,头也不抬地说道:“曾子曰:若夫慈爱、恭敬、安亲、扬名,则闻命矣。敢问子从父之令,可谓孝乎?
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在遇到不义之事时,如系父亲所为,做儿子的不可以不劝争力阻;如系君王所为,做臣子的不可以不直言谏争。”
“太祖是我的太爷爷,也是我的君主。”
“若是真的孝顺,就必须直言进谏,明明白白的指出对方的错误。”
“所以我割发代首,连着皇明祖训烧给了太祖,只为指出对方在倭寇防治上的错误,这是符合儒教圣人言语的行为。”
“这不是不孝!”
朱悟净抬起眼帘,目光灼灼,让人不敢直视。
“现在我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证明太祖朱元璋的错误,即使只是在倭寇这个小问题上,只要证明祖训的错误,那么就可以违背祖训!”
听到这话,汉王妃也算懂了。
想要违背祖训的最大的阻碍就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