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车送他回去的路上,她不时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卢景沣的状态。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江小夏看着镜子里的人问。
“你可以问,我也可以不回答。”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车窗外的夜色,面色平淡无波。
迟疑了一下,江小夏斗胆问他,“我父亲,他有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话一出口,她的心便一下子紧绷起来,小心翼翼的从镜子里凝视着他,生怕自己问错了话,又怕他作出了让自己措手不及的回答。
见他不说话,于是她换了个询问的方式,“荣光和观椒项目的惨败,跟我父亲有没有关系?”
“那你认为呢?”卢景沣神情淡漠。
“我不知道。”江小夏心慌地摇了摇头,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荣光和观椒,失败的原因就在用人不淑,错信他人,归咎其责,还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怪不得别人。”卢景沣倒是好口气,心胸比常人要宽广得多。
“刚才听你和景慈小姐他们的谈话,我不难理解为,在你们家族利益之争中,我父亲表明了立场,他所支持和协助的都是卢景源先生。所以,你也完全没有理由如此信任我。”江小夏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道路,她的手小心而又谨慎地操作着方向盘。
“你和你父亲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性格和喜好也未必一样,如果说曾经你父亲表明立场支持卢景源,那现在,你未必也同你父亲一样支持他,我又未必不能把你收罗到我的旗下。”卢景沣说。
“你的意思是……”江小夏略显糊涂。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只要做你该做的,说你该说的。”说罢,他便像那车窗外的夜色一样悄无声息,清静寂定。
站在高楼的阳台,被夜色笼罩的思绪里,江小夏的脑海不断闪烁着与父亲相关的记忆。
她记得卢景源曾经说过,凶手的目标未必只是冲着卢耀诚。
试想,凶手发射的两颗子弹,一颗正好穿进江万良的心脏,如果不是确定目标,子弹又怎么会如此精准地击中他的致命要害,让他没有还生的余地。
江小夏快步跨进书房,她从抽屉里取出记事本,里面记录着这些时日她所收集到的线索和曾经闪过的疑念。
“爸爸生前的立场是支持卢景源成为诚耀集团的继承人,那么,卢景源是没有理由杀害他,所以,卢景源的嫌疑排除,黎羽青也没有理由杀人,那就说来,后党的人嫌疑也都基本排除了。”江小夏一边在纸上笔走龙蛇地记录着信息,一边自言自语。
她仿佛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从给卢景寻当家教再到现在伺候在卢景沣左右,从排除了卢景源的嫌疑到现在对太子党派的人心生怀疑,她在经历着一个探索和排查的过程。
她在想,当她排除了大部分人的嫌疑到最后只剩一个人的时候,剩下的那一个人有可能就是凶手。
她把所有的疑虑都写在纸上,经过认真的研究和思考,排查掉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再一一清除重新设想。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和,江小夏恍然意识到盛夏时节悄然离去。
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漫步在卢家长长的走廊里,她格外的谨慎。路过卢耀诚的书房,她看到他留在半拉开的窗帘前那骄傲却又略显得孤独的背影,她不敢惊扰他的思绪,只是默默凝望观察,他双手靠背的样子犹如一尊雕塑般伫立。
“是谁在外面?”
他好像天生就有着敏锐的嗅觉能力,即使闭着眼睛,他都能察觉到眼前和身后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