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鬼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神情哀伤,目光要把他整个人融化一般幽怨,仿佛看的不是他,而是她记忆中那个衣衫翩翩的男子。灰白冷冽的小手轻轻滑过他的消瘦脸颊。手上腾起的雾气,逐渐在男子的镜面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眼角似有一滴泪水流下,定睛一看,却也只是蒸腾着的水汽。已成鬼物,亦不能流泪。
凄惨凌冽的啸叫声,震退了湖面上的雾气,使得湖心的地方呈现一段空荡之地。莲妹赶紧捂住耳朵,可这声儿象银针似的刺入她的耳中,那么硬,那么尖,好像要一直钻到她心里去,痛的她在蒲团上打起了滚。忽然呼啸的声音戛然而止,莲妹停下了动作,心中一惊,糟糕!急忙起身,抬头一望,眼前突显一张鬼面。灰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表情,柳叶弯眉,漆黑的眼眸犹如无尽的黑洞,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揉碎,砸烂。眼角有朵梅花印记,鲜艳异常。紧抿的嘴唇泛着惨白,银白的长发也被凛冽的风儿吹散。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浑身裹在红衣中的女鬼伸出手指,轻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
“我...我...我只是跟男友过来玩...玩的。不,不不,不是有意打扰到您的。”莲妹战战兢兢,双手伏在腿旁不敢动弹。眼前的东西仿佛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得她微微颤抖。
女鬼轻晃着头,把玩着纸伞,颇有玩味的看着她,“此地是我长期居住的地方,早已属于我。且这月夜庭子时才现,丑时才通,非残月照映,方不能进。今日,我在这遇到我的意中人,也是上天安排的旨意。我心情甚好,念及你乃是初犯,故不杀你,快滚吧!”
“是...是。”莲妹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想要支起双腿站起来,可双腿颤颤巍巍,完全不听她的使唤。揉搓了半天,这才有了力气站起来。她缓缓地绕过女鬼,低着头踱步向亭口走去。在路过龙哥的时候,猛然拉起龙哥的手,想拉他一起离开这里。可使尽浑身力气,也没有让他挪动半分。
“龙哥,快醒醒,我们离开这里。”莲妹转过身子,慌忙摇晃着龙哥的手臂。龙哥却毫无一丝意识,眼神空洞,神情木然。
“我只让你离开此地,未让带及他人离去。你过了!”红衣女鬼一挥衣袖,一股阴风袭来,莲妹惨叫一声被掀翻在地,紧接着又从亭子落入湖中。
湖水冰凉刺骨,像是要把她的血液冻结一般。莲妹挣扎着呼救,大量的湖水灌入她的口鼻之中,使她不能言语。处于对求生的本能,她闭上了口鼻,用力地吐出水。手脚在水中滑动着,挣扎出了水面。深吸一口气,火辣辣的肺终于得到了释放。她抓住亭子旁边的木桩,艰难地翻身上去,重新回到亭子里。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寒冷和恐惧袭来,让她的身体不断发抖,抬头一望,桥面上的红衣女鬼从后面环抱着龙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柔嫩的小嘴对着龙哥的耳朵,仿佛在诉说着浓浓情意。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冲过去把龙哥抢回来,此时却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哥跟着红衣女向浓雾深处走去。
“龙哥!!!”
伴随着一声呼啸,天空中赫然飞来一把漆黑如墨的木剑,插在他们的面前的木桥上。红衣女鬼见此状况,目光向湖边来回扫过,厉声喝道:“是谁敢坏我的好事。”
“哇,你们...真的是...找刺激,半夜到这...后山小湖,我...真的...一路跑过来,这么远,累死我了,小树林是待不下去你们了吗?”这时,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家伙,酿酿跄跄从浓雾中冒出,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地上。
“你又是何人?”红衣女忌惮前方的黝黑木剑,上面有一股令她胆寒的气息,不敢走向前。
“呼...呼...别急,让我喘会,呼...好了。吾乃赵君清,道号无名,敢问阁下是?”他站起身,对着前方的女鬼微微一拱手,大拇指处夹着一块小小的八卦镜。眼角含笑地盯着对方,生怕对方有下一步动作。
“我名唤红梅。你为何要挡我的去路。”红衣女握紧手中的红纸伞,把男子拉到身后警惕的看着对方。
“你已成阴间之物,为何又要带阳间之人呢。“赵君清慢悠悠地将手塞回口袋,细细盘数着几枚铜钱。
“阴世阳间,与我有何干系。这里是我的地盘,谁也说了不算。上天再一次把他带到我的身边,便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让。你个无知小道,还不速速让开!”湖边的雾气开始重新向亭子聚拢,阴冷的气息萦绕在周围。红衣女将纸伞横在自己的身前,伞上微微冒出朦胧的光。
“你要是不听,我就先打服你,再跟你讲道理。”
话毕,他从口袋摸出七枚铜钱,亭子上方部分射去。七枚黄澄澄的铜钱,铜眼之间连着红线,排列一排,“咻”的一声,飞过红衣女的耳边,定到了亭子的柱子上。就在她颔首躲闪之时,赵君清抄起面前的木剑,脚下飞快的向红衣女奔去。
没等她退后,小道已经靠近,手中的剑直勾勾的刺向女子的面门。红衣女来不及反应,只能头一偏,躲过这一剑。小道速度不减,木剑在掌心中变转,剑身向后方扫去。女鬼无奈,立刻转身将伞挡在在自己身前。剑身撞上纸伞,刺眼的光芒从交接处传来,她手抬起,遮住自己的眼睛,以求不受这光芒的侵蚀。
待睁开双眼,向前看去,发现小道抱起起男子,在小亭子内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一击,已经将双方的距离拉距十步之远。
“你居然....可恶。”女鬼见此情景,疾速冲向亭子处,想把男子夺回来。冲到亭口,却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弹开,身体又向后飘动了几分。
“别白费力气了,刚刚射过来的铜钱就是为了封住这所亭子。这七枚铜钱被我放在黑狗血了泡了三天三夜。又被我刻了独家的符咒,你是进不来的,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吧。”赵君清看着不断冲击亭子的女鬼,无可奈何。把木剑插回身后的剑鞘,同时将口袋里的八卦镜拿出,转身走到男子面前。将其倒扣于他的的眉心之处。一股黑气冲头顶冒出,冉冉升起,在空中消散,男子一下子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