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百步之外的箭靶被射落,周围传来叫好之声。
邢道荣哈哈大笑,环视一圈道:“吾之箭术如何?”
杨龄捧道:“箭出靶落,可比古楚之养由基了!”
“妙哉,妙哉!待我赋诗一首。”
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同样追捧。
陈应、鲍隆也是出言夸赞。
然而场中一个二十出头的红脸少年却很是不屑,几次想要说话,本都已经忍住,却被刘贤这赋诗之说给气笑了,道:“箭靶如此之大,将军弓弦如此之重,岂有射不中、射不落箭靶的道理!”
这话一出,众将脸色都有些难看。
实则刘表死后,荆州一盘散沙,若给刘琮足够多的机会,自然能把这沙聚起,可是曹操按照荀彧的计划,突然南下,打乱了整个荆州,蒯氏、蔡氏说动刘琮束手,南四郡在荆州北部投降之后,只能抱团观望,最后也望风而降。
这些日子,四郡互相勾结,联姻都有好几个,已成整体,邢道荣是零陵太守刘度最爱之将,岂有众人不追捧的道理。
邢道荣持着弓箭,斜着眼看这少年道:“某乃零陵上将,荆南第一品,岂是你一个毛头小辈可以议论的!”
少年不忿道:“这日新来的北府将军,也是个毛头小子哩,我远远瞧见了,不比我大几岁,可那排场,乐将军、李将军,一众将军簇拥着,可没谁说他年纪小,为将当如是!”
杨龄呵斥道:“魏延,这里都是荆南名将,哪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份!”
魏延乃是长沙太守韩玄手下,有一些部曲,却连校尉都不是,位卑职轻,本不在韩玄推荐之列,只因毌丘俭奉曹无的命令将他请来,才得以列席。
杨龄这个长沙第一名将出口,魏延脸色变得更红,却不敢直接顶撞顶头上司,于是拿眼去瞧旁边的老将军。
却见那白发的老将自斟自饮,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这些人一眼。
他给人的感觉却不是清高,而是这里的事都和自己没关系,任由他们争吵,他只做自己的事情。
魏延叹了口气,颓然坐下,自忖一身本领,可是学成之时,刘景升已老,荆州全靠世家治理,盘根错节,他一个无名无望的小辈,根本没法出头。
别处的将领,还可以因战功升迁,可是荆南与相邻的江东豫章等地很少大战,他也没这个机会,苦熬好几年,终无建树。
面前这些将领,全是没打过大仗的,武艺也是平常,皆浪得虚名,若给他魏延一个机会,何至于籍籍无名呢。
可是这些时日,自己的血性都被磨灭了,现在天下割据势力越来越少,他还有出头之日么?
他这些时日得了毌丘俭的相邀,到了这里,本是兴奋的,以为有了机会,没想到一天多了。
毌丘俭为人沉着,口风严,从没给他说过是谁邀请,魏延逐渐认为自己是被忘记了,对前途更加迷茫。
恰在此时,有小兵过来,贴着杨龄耳边说了几句。
杨龄大喜道:“北府将军来了,诸位随我去迎!”
众将连忙放了武器,整理仪容打算去迎接。
邢道荣兴奋道:“北府将军哪像传言那样倨傲,竟然亲自来见我等,可见其有乃兄之风,爱才心切啊!”
鲍隆道:“这北府将军裙带上位,年纪尚轻,岂敢不尊重我等!”
陈应却嘿了一声道:“咱们一身本领,他来迎接,本是应有之义。现在才来,已是怠慢,咱们何必去迎他,该他来迎咱们!”
一句话顿时让其他四人点头不止,南四郡同气连枝,可也没什么大的靠山,听闻这北府将军虽然骄横跋扈,却极得丞相曹操信任,他们本害怕他跋扈,如今得知竟是个礼贤下士的人物,自然端起了架子,纷纷觉得自己一身艺业,北府将军亲自来见乃是应有之义。
“正该毛头小子来迎咱们!”
他们便又改了主意,停了下来,不再准备出营。
魏延跟在后边,已经走了几步,却见他们停住,进退不得。
黄忠却连头都没抬,喝完酒正在擦拭弓箭,动都没动。
魏延刚才听他们说话,着实羡慕,愣愣的想着自己何时出头,忽听得有人喊道:“可是魏文长?”
魏延一呆,不知谁叫出自己的表字,抬头看时,吓了一跳。
却见北府将军曹无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他日间见过曹无进营寨,当时四大将军簇拥,何等风光,如今曹无却拉起他的手问道:“文长何时到的?一会随我去营帐议事。”
闻言,魏延只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位曾经持节指挥几十万人的年轻将军,权倾天下的丞相胞弟,不但认识自己,还让他去议事。
他魏延有胆略有智谋,可是刘表军中从未有哪个将官对他如此和煦。
“我……我……”
魏延还是年轻,他本就不擅交接人,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文长,我北府已经开府,若不嫌弃,可到我府中任一从事中郎。”
北府将军曹无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