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淳和张知行去了一趟香清院,所得到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
“王公子?”
“是呀,那天您刚走,王公子就找上奴家,花一千两给我家松韵挂了半年的牌子,这姓名却写的是林淳。”
香姨摇着团扇,眼神在林淳身上轻轻晃动,心里颇为好奇。
秋凉府三大世家谁不知道,眼前这位先是让张家四少主动送女人,后有王家少爷大手一挥,又花数百两银子帮忙挂牌,端得是有些神秘。
林淳听到这个答案,侧头看了看张知行。
他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哪个王公子。
张知行倒是大概猜到了这人是谁。
“香姨,那个王公子可是王兴业?”
“正是这位。”
王兴业?
林淳听到是他,更加感觉奇怪了。
王兴业是武堂丙字部统领王克己的儿子,当初与张知行前后脚达到锻体圆满,被誉为王家第一武道天才。
而当时的林淳才锻体七层,与这等世家骄子并无什么来往,甚至面都没见过几次。
怎的会是他给自己送上这份‘礼物’?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
张知行挥手示意了下,香姨便很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间。
“王兴业跟他爹一样喜欢享受,也是这香清院的常客,那天应该是也在后面哪座阁楼过夜,正巧看到你了。”
林淳也觉得应是如此。
“一千两银子说花就花,我跟他有这个交情?”
“应该是看出你已练脏,想跟你结交一番吧。”
张知行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他与王兴业在身份和实力上都差不多,倒也有些了解。
“这人跟他爹哪儿哪儿都像,看着喜好骄奢淫逸,可实则内有城府算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但我父亲说他比他爹做事要更圆滑,是个掌家的好料子。”
林淳一声轻笑,以前他在武堂虽说不上无人问津,但由于行事低调,也少有人主动过来攀交情。
可这一成练脏,连王兴业这种世家公子,都上杆子来送人情了。
他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锻体与练脏之间隔着一道大山,自古以来多少武者卡在这一关终生不得寸进。
可以说这其中的差距并不比先天宗师与练脏后境的差距要小。
一个八年锻体圆满的穷小子林淳不值得王兴业‘折节下交’,但一个八年练脏的天才林淳却大不一样。
因为后者此生有机会成就先天宗师!
哪怕概率依旧渺茫,但也值得王兴业投资一二了。
再不济,一个将来会被朝廷委任官职的练脏高手,对他王家来说也值得结交。
林淳沉思片刻,“张兄,此事你怎么看?”
张知行坦然摇头;“这是你的事情,别问我。”
秋凉三大世家从一百多年前就互相不对付,而近些年来随着张家主营的商贾生意越做越大,李家与王家已有私下联手之兆,可以说张家与他们两家已经是完全对立的局面。
平心而论,张知行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林淳与王兴业走得近。
但虽说他与林淳是好友,后者又欠他一个人情,可这不代表他有资格左右林淳的人际交往。
王家早年是由武林门派演变而来,祖上也曾出过先天宗师,家中武道底蕴不浅,更有那位祖宗所留下的,如何突破先天的相关经验。
而这份经验,对于任何一位有志登高的练脏武者来说都不能随意忽视。
王家这么多年来借此为凭,着实结了一些人情下来。
张知行知道林淳想要成为宗师,然后去参加登仙大会。
所以王兴业这次试探性的结交,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关键选择。
关于王家藏有如何突破先天的感悟秘籍一事,林淳也是知晓的。
但他并不如张知行所想那样陷入纠结,而是很快就叹了口气。
“王兴业这个家伙啊,凭白让人破财,我得记他一笔账。”
说着,他掏出身上带的所有银票,数了一遍。
“张兄,我带的钱不够,借我四百两。”
张知行先是一愣,心中忽然有些感动。
“好说。”
随后,林淳将香姨叫回了这间偏厅。
香姨热情笑道:“林公子可是有何吩咐?”
“你们香清院做得如此大,应是能记账的吧?”
账当然能记,但也要分人。
一是得知根知底,二是家中资财要到一定程度。
林淳自然是不符合条件的,但香姨闻言瞟了眼旁边正在喝茶的张知行,很是痛快的点头。
“一般人自是不行,但林公子、张四少这样的,肯定没问题。”
林淳心知是借了张知行的光,也不点破,抬手将厚厚一沓,足有千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这钱记到王兴业账上,听说他常来你们这里,也不怕浪费了。”
“这……”
香姨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了银票。
王兴业前脚替眼前这位爷花了一千两给姑娘挂牌,林淳后脚又给人家账上添了一千两。
一进一出分毫不差,可不像是人情往来的样子。
但这跟香清院没任何关系,哪怕王兴业下次过来时因此动怒坏了兴致,这钱她也必须收,否则就得罪了眼前的张知行和林淳。
反正左右都是给她送钱,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账上就又多了一千两银子的巨款,香姨自是喜笑颜开。
“张四少,这天色也不早了,今晚要不在此歇息?”
她又看向林淳,一脸暧昧道:“我家松韵可是对林公子想念的紧。”
张知行起身整理了下袖口,对林淳笑道:
“我还要去接诗栾回府,林兄倒是别白来一趟,去看看人家吧。”
说完,张知行一甩折扇,潇洒离去。
箬竹小阁之中,酒菜早已备好。
一身青蓝束裙的曲松韵给林淳斟了杯酒,俯下柔美身段坐在了对面。
林淳看着这张冷艳的脸庞,心情却不是很好。
美人虽然漂亮养眼,但这一千两银子花的着实令他心痛。
前阵子狩山,他是因此大赚了一笔,但练脏以后的花费也在剧增。
提炼内力消耗的是五脏之精,为保内腑不亏,练脏武者必须定期服食补药,以偿身体亏损,因此耗费甚巨。
他素来没什么大的进项,手里这几千两银子可是要省着花的。
曲松韵看出林淳似乎情绪不佳,眉头微微皱了下。
这对她今晚的打算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林淳正巧看到了这丝颦蹙,没好气道:“你叫我过来,然后坐得又这么远,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你要一直这样,以后生意可不会好。”
说来奇怪,早已适应这香清院雅致下无比粗俗的曲松韵,听到这般话语后却不由心中升起了怨怒。
连带着不打算言语的她,也不知是讥讽还是含情的回了句。
“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样吗?”
上次她就发现,这人喜欢故意看自己蹙眉低吟的样子。
听到这似幽似怨的话,林淳乐了。
他喝了口桌上的清酒,自顾自道:“我本以为是你姨娘逼着你写诉君信给我,听你这样一说,怎么感觉你还真有点想我?”
曲松韵想要解释,却一时语塞。
这半个多月她过得确实挺舒心,香清院里被挂牌的姑娘能享受最顶级的待遇。
这箬竹阁归她居住,平日用的三餐、瓜果点心也皆为上品,甚至还专门给她配了个丫鬟,把她照顾得极好。
而这一切,都是香清院看在那一千两银子的份儿。
眼看林淳不来,曲松韵自己倒是不在乎的,但香姨有点着急,所以才让人以她的名义写了封诉君信。
但另一方面,曲松韵却也希望林淳能来,好再试试心中原本的打算。
见林淳起筷吃了两口菜,脸色也不是那么难看了,曲松韵起身又给他倒了杯酒。
这一次,她坐在了林淳边上,身姿笔挺,好似大家闺秀。
她实在做不出以色娱人的姿态。
林淳看了看,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香肩。
曲松韵身形一颤,没有抗拒,顺势被搂进对方怀里。
林淳感受到了隐约的抵触,对此并不在意,他就喜欢这个调调。
林淳胸前坚实的肌肉和气息,让曲松韵很是不适,稍微扭了下身子。
林淳斜眼看她,故意提醒道:“如果没有我,你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曲松韵自然想得到,否则那天也不会准备自杀。
她深吸口气,伸出洁白的玉手拿起酒杯,扭扭捏捏送到林淳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