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宁国公府?贾家弟子?”姜泽心中又警惕起来,原先他就有些奇怪,这外使来的也太巧了,前两日辽地的折子才到,他就赶着点的来朝了,如今又跟贾家出了干系。
四王八公之中,唯有贾家最为特殊,一门双公的贾族理应是开国一脉的魁首,可谁曾想却又出了一个武皇帝一脉的贾代善,按理王公侯爵之位子孙再袭时按礼降一级,可谁曾想他竟靠着军功袭全了荣公之位,这也就是为什么长房的宁国府如今要矮荣府一头,如果真以为靠着贾母一个一品浩命就能压住宁府那边两任族长,就真的太不懂政治了。
姜泽的脸上阴晴不定,如果他真要动贾家,恐怕会引起武皇帝一脉跟开国一脉的集体反感,头疼啊。
然而戴权随即开口说道:“是啊,不过据说那人只是个孩童罢了。”
“孩童?莫不是那位衔玉而生的?”姜泽对于这些小事本不关心,只是那件事闹得满城皆知,甚至连朝堂之上也有人说,这本是一件祥瑞之事,可是落在当时的雍成帝这位不久之前刚刚丧妻丧子的人耳中就是莫大讽刺,自己那刚刚月大的儿啊!
“不是,许是万岁记错了,那衔玉而生的是先荣国公贾源重孙,荣国公贾代善之孙,这位贾家子弟出自宁国府,是宁国公贾演重孙。”
姜泽脸上表情稍缓,轻哼一声,“你倒是对贾家挺上心。”内宦结交外臣可是杀无赦的重罪,饶是戴权久沐圣恩此刻也有冷汗冒出,急忙说道:“万岁借奴才十个胆也不敢如此啊,只是不久前贾家来领年节皇赏的时候,奴才恰好注意到了这位。”
说到这,戴权摇摇头似乎是在回忆,“奴才这些年跟在陛下身边见过的少年儿郎多了去,可加起来也不及这位生的好,说句不像样的话,就算是好些女儿家也逊色不少咧,但奇就奇在,这位虽生的美,却是一丝阴柔气都没有,足可见是日后必有又一位可以传世的美男子出世了。”
姜泽对这些自是不感兴趣,挥挥手表示不想听这些,戴权咽了口唾沫,也将一件可能把大齐搅得天翻地覆的事情咽了下去,他是一个太监,就算那个少儿郎生得再好与他又有何干,只是他总觉得那孩子的容貌,好像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那万岁爷,此事……”
姜泽攥了攥拳头,纵然他有心严惩边军,但此时也知道这帮人敢如此欺上,定是有十足把握,深吸几口气,他诡笑一声:“雪灾赈款照发,抚恤照旧,传令中书府将那些贼仆之事秘告给各家勋贵,自己的家事就不要再劳烦朕了。”
戴权先是不解其意,后来再一寻思只觉得此计绝妙,如果各家勋贵管好各家庄地,那么北疆之事不功自破,如果有人存心置之不理,那么皇帝完全可以将勾连边军的勋贵一个个挖出来。
与勋贵来往颇多的戴权心下笑道,这帮吃肥养膘的东西估摸要掉一身汗了。
……
“这么说,那些昧了良心的狗东西拿着主子家的钱给自己添进项,难怪这些年,一年比一年收成差,枉我还真以为辽地那里遭了大灾。”贾珍咬着牙说道。
贾瑜叹了口气,他原先不明白按原书中,夺财害命,放份子钱等等这些罪大多都是西府人做的,为何这边宁国府却先被查抄了?
现在他明白了,荣府那边起码有个贾母虽然糊涂了些,但起码懂得一些天家常理,而宁府这边贾敬,贾珍,贾蓉这爷三,老子修道修得把命都丢了,儿子糊涂车子一个,外事不理,内事不明,自家儿媳死了还得让王熙凤来料理后事,孙子就不用说了,没看现在跟那半死不活的站着嘛?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稍微想想就明白若是那皇帝老子想左了,以为这宁荣府跟军方勾搭在了一起,贾家日后恐怕很难在朝堂上更进一步了,这是多么大的政治损失,怎么还想着那点银子?
想想日后还要处理爷俩间的破事,贾瑜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只得随意敷衍了一二就退了出去。
回到院里,看见身着散花百褶裙,眉目如画的晴雯迎面而来,贾瑜顿时觉得其实现在的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自己只要保证贾家不再有上世之祸就可以了,至于什么政治前途,关他什么事,有王家在前面折腾,只要贾字大旗不倒,他起码能在这里沐得一世安稳。
这样想着,原本在前厅时那种智慧,机敏,锐气十足的样子顿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得懒散懈怠起来。
目睹这一切变化的晴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家的爷怎爱一天这样,然而这股看上去没精打采,浑身懒懒的气质与那西府环三爷一模一样,只是贾瑜生的实在太好了,丝毫没有人觉得厌恶,反倒是觉得这就是书上说的戏里唱的浊世佳公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