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凛冽。
由于距离冰原只有一线之隔,这里的寒风更是极端,不仅冷彻骨,风中还夹杂着来自冰原的尖锐冰粒。
它们在天地间肆意咆哮,摧毁切割着一切,多年的肆虐连地表都被削去几层,露出黑色的岩层。这是它们的世界。
此时站在外面的寒风中,如同被刀割,字面意思上的刀割。
无论什么生物,都不大愿意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进行作战,华琴两族相安无事。
除了必要的侦察哨位,其他人都躲在各自的营地中。
黑河堡垒中的条件要好一些,毕竟有厚实的墙壁将寒风和冰粒阻挡在外。士兵们在低矮的大厅中升起一堆堆篝火取暖。
大厅上面的二层是兵营宿舍,不过毕竟有敌军在外,士兵们都选择抱着武器在大厅中睡觉,以便下一秒钟就能站起来反击。
陆远从观想法中退出,看看挤在一起的同班同学,大家都在半梦半醒的宁静状态。
黄本骐靠着祝桓睡得呼呼响,伤口缠着绷带,渗出一丝血迹。
徐瑶盯着篝火,篝火噼啪作响。
一边的陈飞吟蜷着身子不知是梦是醒,身体微微颤抖,但也有可能是晃动的火焰造成的光线错觉。
汪磊靠着柱子抬眼望天,嘴里不知在嚼着什么还是在念叨什么。
杨令仪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膝盖上盖了一条颜色黯淡的毯子,眼镜搁在脚边。
此情此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陆远的心底升起,他不知是什么,只知道一定很安静。
“下雪了啊。”
看到洞大的窗口中飘进的雪花,陆远低声喃喃。
“这不是雪,是外面的冷空气撞上大厅里潮湿的热空气产生的自然现象。”
杨令仪小声纠正道。
陆远笑笑:“不是说北境的自然规律和神州不同吗?”
“还是有一些相同的地方吧。”
杨令仪想了想,忽然靠过来,贴着陆远坐下,模样很是讨好。
“班长,有没有关于雪的诗句啊?”
“我觉得雪花很美,但我在古籍中没有找到一句关于雪的诗句,非常遗憾。”
“有的话,请告诉我吧。”
陆远不至于拒绝这么简单的请求。
关于雪的诗句,他首先想到的是窗含西岭千秋雪,然后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但想想,都不符合此时此地的情景。
沉吟片刻,他想到了诗经中的小雅采薇。
陆远小学时家教严格,很是背了一些书。哪怕到现在,有些句子印象深刻,便念给杨令仪听。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风格听起来好像上次的那首摘野菜诗。”赵晚晴睁开眼睛道,她一直都在偷听。
“嗯,都是出自同一本诗经,这首叫采薇,还是摘野菜的意思。”
“古人这么喜欢摘野菜吗?”
“也许吧。”
“我也喜欢摘野菜。”陈飞吟眼睛不睁,睡觉姿势不改说道,“和大家一起摘野菜好开心。”
“我也是,我现在就想摘。”
“这里什么都不长啦,回家再说。班长说给我们包野菜饺子,上次说好的。”
“班长,回去的时候,咸肉能吃了吧。”
“能吃能吃。”陆远道,“你问了多少遍了。”
“这次回去要买个电视,你们总是打麻将,我又不会。”
“绣绣教你你又不学,怪谁啊。”
“别总是打麻将了,家里到现在还乱七八糟,不能整理好再玩吗?”
“那你问华子,他到现在院墙还没有完工,我在等他。”
胡定华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抽烟,闻言抱怨道:
“祝桓你不能老是指望我一个人,你怎么这么懒!”
“对,猪头好懒,内裤三天才换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