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佛归宗大慈悲手下,那些人一掌也承受不住,一念一掌打出,如潮的佛光炽盛夺目,武陵神府中人只觉如山似海的佛力压迫而至,还没冲近姜云恪二人便已被一掌击飞,四散落地横陈。姜云恪见此情景,不禁惊叹于一念大师内力之雄浑。而未出手的三人见状,却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拍掌称快,中间那人跨出一步,道:“不愧是当年名震泰山封禅大会的一念大师,一掌之威,惊天撼地。”然后他倏然抽出身后一把无锋的剑,左手食指、中指自剑柄滑过剑身,充斥着一股邪气的双目望着一念大师,道:“在下独孤礿,斗胆向大师指点几招。”也不等一念回答,人已向前奔出,无锋的剑骤然爆射金光,直劈一念眉心。
一念岿立不动,右手作拈花之状,只向上一顶,便将那独孤礿的无锋剑卡住,再翻转成掌,轻轻一拍,将剑拍开,而独孤礿无锋剑斜下一捺,剑势回转,金光耀眼,一念头微微一偏转,左手一掌斜上击出,独孤礿回收剑势格挡,一念复又排出一掌,佛光炽盛,正是九佛归宗大慈悲手,无俦掌力将独孤礿击得退后。
“九佛归宗大慈悲手,果然绝唱天下,不过大师内力似乎显得羸弱,不知能接在下几剑?”独孤礿猛地将剑插入地面,半寸厚冰喀嚓一声,皲裂数丈,一道剑芒直冲向一念。一念道:“阁下号称‘剑佛’,剑意却不含佛性,杀意如此浓重。”说完,双手结印,于身前形成一层罡气罩,将独孤礿的剑气挡住,然独孤礿一抽剑,数块冰锥浮起,他一拍剑,冰锥笔直掠向一念。一念一掌击出,将冰锥尽数击碎。而独孤礿已持着无锋剑自上而下破空斩下,一念则是双手合十,并住独孤礿的剑,然而内劲极猛,一念只得一掌击出,然后身子倒飞,纵上君山岛上的阁楼,独孤礿持剑追去,与一念在阁楼上打得大开大合,凶猛震魂。
一念周身流溢着金灿灿的佛光,巨大佛手不断击出,独孤礿剑势凌厉,两人于阁楼上纵天入湖,打得阁楼冰锥簌簌掉落、湖面冻冰迸裂,激飞如尘。
姜云恪正惊骇之余,身后的一人忽然开口,道:“姜公子,听闻你剑法奇高,李某也想讨教几招。”开口之人正是一开始没有说话的那人,他着一身黑色绒袍,面色黝黑,加之高壮,显得十分凶悍。此人名为李巍,其以一套《惊鬼剑法》名震天下,故有“剑鬼”之号。在其旁边那人,名为陈羡阳,其人剑法如疯如魔,诡谲无形,有着“剑魔”之称。此三人绝迹江湖已久,世传已不在人世,却想不到隐身于武陵神府,并为其所用。
听得剑鬼李巍此言,姜云恪登时一凛,若是与他相斗,势必会被其一剑斩伤,但此刻不能动用内力,一时却不知所措,他旁边的陈羡阳一语不发,似也要瞧一瞧自己的剑法。沉吟半晌,姜云恪道:“要比试也可以,不过近段时间内,怕是不行。”
李巍皱了皱眉,道:“此举何故?”
姜云恪道:“我于五音谷已受了重伤,内力使不出,倘若这位大哥要与我一比高下,只怕不能尽兴。”
李巍道:“既然如此,那么请姜少侠到桃花源就轻易得多了。”话音刚落,只见他人如鬼魅一般,转瞬来到姜云恪面前,未等他有所防备,一掌拍在他胸口,姜云恪登时如觉被巨石击中,喉咙一热,鲜血奔涌而出,下一刻,又被李巍塞进一颗形似药丸的东西进入腹中。李巍道:“姜少侠放心,此乃武陵神府独有的‘化灵丹’,并无剧毒,只是姜少侠一年之内都不能用武而已。”
“你们武陵神府到底在计谋着什么?”姜云恪气息喘喘,吞下那“化灵丹”后,并无感觉任何益处,不过却觉得渐渐无力,连提剑也好似提着千钧重铁。李巍笑道:“等姜少侠去了桃花源就知道了。来人,请姜少侠上路。”“是!”李巍身后两名刚才被一念一掌击飞的人提着剑走向姜云恪,甫一近身,正欲伸手去抓姜云恪双肩,骤然一阵金光掠来,两人当即惨叫倒地。
“云恪,走!”一念的声音在姜云恪身后响起,随后提着他的右肩,一掌拍向李巍、陈羡阳,携着姜云恪直奔岳阳楼方向而去。
“追!”李巍低喝一声,数十人直追而去,李巍等三人紧随其后。岳阳楼上的游人见到一位老僧携着一位年轻人降落于楼轩上,后面三人持剑追来,不禁纷纷退开。
一落楼轩上,姜云恪见到一念气喘如牛,头上汗珠如雨,问道:“大师,你怎么样?”一念却摇摇头,道:“没事。”转身李巍三人已然来到,独孤礿道:“这武陵神府,二位是得走一趟了。”一念喘着粗气,道:“武陵神府请客之道礼节老衲实在承受不起。”李巍冷道:“看来大师真的不喜欢‘敬礼’,那只有无礼了。”说罢,李巍、陈羡阳以及独孤礿三人齐上,赫然逼近姜云恪与一念。一念将姜云恪护在身后,正欲使出《九佛归宗大慈悲手》,岂料刚一运劲,却骇然一惊,自己竟如无骨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气,那独孤礿却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大师,你已中了‘化灵丹’,不必做无用之功了,还是随我们到武陵神府去吧。”他一剑刺在一念左腹上,抽剑道:“大师,请吧!”
姜云恪奋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上阳剑便刺向独孤礿,却被他一挥剑,上阳剑便脱离了姜云恪之手,又一剑刺在姜云恪的左臂上,森然而笑,道:“姜少侠,你倒是挺识时务,先服下了这‘化灵丹’,哈哈……”忽然,他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凝聚在姜云恪身后,只见一位身穿儒衫的中年男子缓缓从阁楼的廊道尽头处走来,陈羡阳三人目光一齐望去,来人神气沉稳,来到姜云恪、一念身侧,暗中在他们身上的后脊点了一下,剑目凝视李巍等人,道:“想不到曾经的‘剑鬼’、‘剑魔’、‘剑佛’竟会沦为别人的下属,可悲,可叹!”
“你是谁?”李巍目光不善,刚才来人在姜云恪、一念身后点了一下,明显是解除了他们中的“化灵丹”之毒,是以猜测此人来历不凡。来人淡然道:“在下东洲孔弋。”一听此人名字,李巍等三人脸色一变,孔弋之名在齐鲁一带可谓是声名大盛,乃是孔家剑冢当世传人之一,更与另一名孔家剑冢传人之一的孔子良以及桑海圣筑的伏念合称“齐鲁三杰”,而孔家剑冢中的《诤剑诀》更能与东离族的《离阳神诀》齐名,孔弋能进入剑冢修习诤剑诀,可见其天资异禀,早年便成名江湖,而且孔家与朝廷有莫深的关系,天下少有势力、人得罪。故而此刻孔弋的出现,倒让李巍等人犯了难。
独孤礿道:“原来是齐鲁三杰之一的孔弋,在下早有耳闻阁下诤剑诀能与剑仙李翀逍的《山河潜剑诀》一争高下,不过你孔家远在东洲,且是朝廷重臣之家,武陵神府不属江湖势力,也不属朝廷管辖,阁下此举,又是为何?”姜云恪闻言,十分好奇,既然这武陵神府身在中原,却不归大唐管辖,天下竟有如此怪异的事?且听那孔弋道:“武陵神府的确不归大唐管辖,但是你们却‘请’了诸多江湖高手进入桃花源,这大唐江湖总归是朝廷管辖吧?而且一念大师与这位小兄弟既然是江湖中人,被人暗算,我孔弋出手相助,无可厚非吧?”孔弋言辞犀利,一时让李巍、独孤礿却难以应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剑魔陈羡阳却开口了,道:“你这么说,你插手江湖事,则该用江湖道解决了,那么,请你也到武陵神府做一次客人吧!”
陈羡阳此话一出,不单是一念一震,就连李巍、独孤礿两人亦是一惊,心中暗道陈羡阳行事过于直接了,此次武陵神君虽让他们广“请”天下英雄,却没名言说与朝廷扯上关系。
孔弋却是不惊不燥,道:“我孔弋本就是要到武陵神府做客,既然剑魔相邀,那便却之不恭了。”转身对一念、姜云恪道:“大师,小兄弟,我们便一同前往这武陵神府,如何?”一念也好奇这武陵神君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当即道:“既然孔公子这般说了,贫僧便随你走一遭。”
陈羡阳道:“很好,既然这样,三位请吧!”此时,那数十人已赶来,且抬有三辆马车,孔弋微微屈身,伸出右手,道:“大师,请!”一念点点头,与姜云恪对望一眼,道:“云恪放心,有贫僧在,生死相护。”姜云恪道:“大师言重了。”当即三人先后进入一辆马车,而独孤礿、李巍、陈羡阳则是各自骑上一匹骏马走在前头,往西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