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方清月一头雾水。“他们两个……到底是有没有危险?”
而且为什么会有危险呢?难道派出所里出什么问题了?
成辛以把杨天铭发过来的视频递到她面前。
视频不长,画面光线昏暗,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看出画面拍摄的是洗手间隔间的隔板下方,地砖缝隙里有污黑的痕迹,借着门外无法直射进来的阳光,能隐约看出拍摄者隔壁隔间里有个晃动的人影。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自那里传来,但马桶轰轰冲水的声音盖过了大半。她又凑近努力分辨。
……
“……两个……草,两个……侬脑子灵光点好伐?一共四个人,我这边两个,还有两个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草,侬是不是傻……”
……
“……不要放松,也不要打电话了,等他们走了去老地方再讲……”
……
“好了好了我晓得了……侬伐要讲了……”
……
方清月抬起头来,成辛以正眺望着浅青色远海陷入沉思。
也许是因为要仔细听视频,两人凑得太近,她这才发现他眼底竟然有许多红血丝,脸色也透出一丝不寻常的白。她扫了一眼他的胃,又看了看自己的检材包,想问出之前没问的问题,但他已经先开口。
“这就对了。”
“你……”她感觉自己的话到嘴边又一次转了弯。“你早就怀疑曾焕?”
“也算不上怀疑,只是他最符合基本排除法。”他边说着,边又拨通曲若伽的电话。
“头儿。”
“我发了份警员资料给你,查一下他和他家里人五年内的流水,尤其案发前后的时间段,把可疑的大额收支列出来发给我。”
“好。”
挂了电话,成辛以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碎沙。
“边走边说吧,我们走这条路。”他抬着下巴指了指吴文轩和王芸离开的隐蔽小径。
方清月听话地跟上去。
她脑子里堆了无数个问题,已经讨论过的、讨论到一半的、以及还没开始讨论的……但既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又不想打扰他的思路,于是就只专注跟在他身后,沿着吴家夫妇十几分钟前走过的曲折泥洼路和脚印,走进一大片灌木丛中,小心避开沿途生得歪七扭八的杂乱叶片。
走进深处,她才认出这种灌木是偏高大的草海桐,长势热闹但缺少打理,乱糟糟的,所以远远看去才会叫人以为这里无路可走。
成辛以拨开一根歪斜的细枝条,侧身等她跟上来,淡淡开口。
“现在这么个信息时代,想要永久性地取代另一个人的人生,除了高度迷惑性的外貌特征、声音特征、生活习惯之外,至少还需要一支鼠标,一支能点进档案系统里篡改个人信息的鼠标。所以他……”
他指指吴家夫妇之前留下的凌乱脚印中足弓浅的那一组。
“……想做到万无一失,必然得需要一个帮手。而曾焕的职位是所有备选中最便利的。”
“陈仁立虽然也是土生土长的旗明人,但他之前去市里借调过两年,我看过档案,正好就是案发前后那段时间,四年前才调回来做所长。所以他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之前我跟他打过一次交道,这个人看上去圆滑世故,其实没什么弯弯绕,心思也不深。”
“这个派出所里剩余的几个人,甚至包括陈仁立自己,对有市局警察上岛要查的案子本身其实并不在意,都是来招待应酬的,吃饭时也明显是猎奇和应付交际的心态居多。我旁敲侧击问过陈仁立,是曾焕买完烟回来之后主动建议去吴家村接应我们,只有他的重点在案子本身,也只有他,是想尽快确认我们今天来找吴文轩的真正目的。”
“就因为这样,你就排除了其他人,让老杨只盯曾焕?”方清月不解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