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都南郊有一座庙,叫太平寺。
寺里香火惨淡,没什么香油钱,空占一大块地皮。住持是个中年人,每每为了弄钱,急得两眼发绿。
直到去年,住持发了狠,将寺院租给个客商。
客商叫刘大同。
这人很有钱,不知做的什么买卖。自从他租下后院,住持的眼就再没绿过了。每月的租金,又多又及时。
住持侍奉他,胜过侍奉佛祖。
刘大同不喜与人攀谈,随从几个护卫,不许任何人进后院。只有前来送货提货的,才放进去。
这么不近人,也能做买卖?
住持一直很纳闷。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佛门中人灵台清净,只要有钱在手,好奇心算什么东西!
这几天,进出后院的人变多。
住持心中明白,又一拨儿买卖开始忙了。距南郊几十里外,此时在都城中,也有人开始忙了。
洛王府。
书房门紧闭,连窗户都没开。
“你没看错?”宇文渊不由站起,盯着对面的人,神色很凝重。
“回殿下,绝对没错。”
宇文渊眯起了眼。
情报是真的!这真太好了!他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离开了椅子,在房内来回踱步。
“殿下……”
他一摆手,打断属下的话。
他现在要安静,要冷静,要好好想想该如何行动。这样一个大机会,绝不容半点差错。
他来回走,越走越快。
忽然,他停下来:“召集人手!不要多,只要最精干的。盯紧太平寺,一定拿到证据!切忌打草惊蛇!”
“是!”
属下走了。
宇文渊迅速来到后院,敲开秋残阳的门。
“秋老先生,机会来了!”他两眼发光,甚至无法安坐,一口气说出刚得到的消息。
顿时,秋残阳的老眼也发了光,但他仍很自控,没太过激动。
“殿下,此事非同一般,消息确实么?”秋残阳问。
“千真万确,我的人已亲眼证实。在太平寺中进出的,是郢国人。”宇文渊点头,接着又说,“兹事体大,我已派人再去,务必拿到切实证据!”
“很好,很好……”秋残阳笑了,轻捻胡须,“佚王野心太大,竟暗中与郢国往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他自作孽,怪不了谁。”
宇文渊很兴奋。
他刚一坐下,又站起来,已经坐不住。
此刻的心情太奇妙。
仿佛自己是一只猎豹,苦苦伺机许久后,终于看见猎物的身影,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殿下,越到紧要关头,越要沉得住气。”秋残阳看着他,缓缓道,“对决的最后一刻,往往是胜负的关键。”
“我明白。”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点头说,“秋老放心,这绝命一击,我不会稳不住的。”
夜深沉。
太平寺外,有一辆大马车。
马车装得满满,大箱小箱都封着,一个车夫正拿了绳,将箱子绑在一起。
旁边两个客商打扮的人,一直在监督,一直很警戒。
三天了。
这是第六批货。
虽然,这条线很稳妥,从没出过纰漏,但他们丝毫不敢大意。这儿离卫都太近,身为潜入卫国的郢国人,实在没有安全感。
“出发。”
最后一个绳结刚打好,他们就下令。夜长梦多,越快运走越好。
马车离开了。
在刚才停过的地方,六个黑影忽然出现,他们望一眼远去的马车,互相打个手势,暗暗跟上。
太平寺内。
刘大同坐在房里,低头算账。
这是一本普通的账,除了他和主子,谁也看不出特别。这一次买卖很成功,比上次又多赚一成。
他合上账本,满意微笑。
主子为人一向谨慎,数次买卖无一纰漏。
自从去年落脚于此,就更加安全。偏僻的寺庙,厉害的护卫,简直高枕无忧。
至少他这样认为。
“陈七,给我打桶水来!”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