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陵大怒。
“你站住!”她一晃身,拦住姜檀,“你原本告诉我,你是来对付那两个漏网之鱼,所以我才答应帮你。可我来了之后呢?你却让我去帮一个小贱人!要对付的漏网之鱼呢?还活得好好的!”
“暂时而已。”姜檀淡淡道。
“暂时到何时?!”
“只在这两日。”
“何必再等两日?!何不现在动手?!你的那个小贱人和她爷老子,不都承了你的情?不都想对付那两人?如今关门打狗,今夜正是时机!你为何不动手?!”迦陵愤愤问。
姜檀没回答,只冷眼瞧她。
“你瞧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当年鬼方氏不敌郢军,原来除了兵力不如,还有个更大原因。”姜檀瞧着她,轻嗤道,“这么有勇无谋,不败才怪。”
“你说什么?!”迦陵一挑眉,就要发作。
“今夜不能动手!”姜檀沉下脸,冷冷说,“逄城才刚拿下,城内未及部署,现在动手没有必胜把握,反会打草惊蛇。楚风骗得信任不易,必须有十足把握,才好一举制胜。否则一旦妄动,失去这个先机,就再也无望成功!”
“瞻前顾后,就你谨慎!”迦陵仍很气愤。
“正因为我谨慎,才能兑现诺言,让鬼方氏一雪前耻,洗刷二十年的失败之辱。你倒很勇武,还不是躲在僻壤二十年,连荒山也不敢出?”
“你!”迦陵气结。
“我是个成功者,你是个失败者。鬼方氏一族的传统,不是向来最重成败?”姜檀悠悠一笑,悠悠说道,“所以按规矩,你要听我的。如果你敢不听,坏了这次的事,自去向族长交代,我可不会为你求情。”
他一边说一边微笑,似乎心情很好。
迦陵几乎气死。
“姜檀!算你狠!”她咬牙切齿,恨恨一跺脚,“你这次如果失败,我就要你好看!”
姜檀悠然含笑,也不理她。
迦陵怒气冲冲走了。
姜檀望着她消失,脸上的微笑也消失。
他独立原地,夜风中,身影孤寂萧瑟。月光落入他眼底,淡淡的清,清清的冷,像春冰难溶的幽潭,静得那么深沉。
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翌日。
逄城的安静仍持续。
经过一夜沉淀,人们的心情已平和。既然都失陷了,多想也无益,不如塌下心思,准备经营未来。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一旦换了主子,如何争取新主子的信任,才是当务之急。
逄城的大小官员,都很明白这一点。
于是,他们早早就来谒见,带着各自理好的卷宗,向端阳公主问安,并详禀城内一切事宜,以显示自己勤政爱民,忠于新主,务求留下个最佳印象。
楚卿听得很仔细。
官员们回禀完毕,各个散去了。
楚卿却没有离开。
卷宗还在桌上,厚厚堆成几摞。她一卷一卷拿起来,仔细地翻阅。
朝阳斜入门槛,照上桌案一角,照上她手边的卷宗。过手的卷宗越来越多,日影也变得越来越短。
她浑然不觉,像看入了神。
“公主殿下?”
她一惊抬头。
不知什么时候,宇文初已进来,正站在桌前看她。
“有事?”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