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尔慷慨陈词般说了一大堆,自认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那安柏修还真有可能被祂说服。
罪人要赎罪,这是地狱的规矩。
按照拜尔的猜测,这番有理有据的说法至少能让这位欺诈者明白地狱的现状,让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能逃避的。
相信这位欺诈者就算心生不满,但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安排那样去参与战斗。
但拜尔实在不应该多说最后一句。
规矩,安柏修可以认,但命运……这个词就像是安柏修敏感区,他现在实在听不得这个。
就像是梅琳娜听到别人嘲讽她的智商,她就会马上发起决斗。
当别人高高在上地对安柏修说“这是你的命运”,那安柏修这数百年积攒下来的怨气也会瞬间爆发。
虽然不至于向拜尔扔白手套表示决斗,但安柏修还是坚定地抬起头说:“拜尔大公,正如你所说,我是一个下地狱的罪人,但该怎么赎罪,我想我有不同的想法。”
拜尔眯起了眼睛,疑惑地说:“你是没听明白我的话吗?就算你现在逃避,你能逃到什么时候。罪孽永恒,不用战场上的功勋来洗刷,你永远只是一介凡人。别告诉我你没有继续往上爬的野心,那是毫无意义的谎言。”
“我当然有想过继续往上爬,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拜尔大公,我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模样,正是因为我一直被命运摆布。我之所以要成为神灵,也是为了彻底摆脱命运的操控。上战场是我的命运?抱歉,我不会接受。”
安柏修这番话让拜尔愣住,祂忍不住解释说:“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你在意的只是这个字眼?”
安柏修却摇头说:“不是比喻,也不是口误,更不是抠字眼。相反,这正是命运女神借你的口提醒我,让我知道自己还被命运的罗网所束缚。拜尔大公,你的力量或许比我强大,但我比你更了解何谓命运。”
“你究竟在说什么?”拜尔十分疑惑,祂发现这凡人说话比神灵的神谕还要模糊不清。
另外两位魔鬼大公也不耐烦地说:“拜尔,管他说什么呢,碾碎了就是。”
“不错,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躲在镜子里面就能不受任何伤害。”
苍蝇与狗头两位魔鬼大公眼看着就要动手,安柏修却连看也不看这两位,反而对拜尔说:“拜尔大公,面对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你也很累了吧。不然你不会想着造反,你其实也想借用第一层地狱的力量,减轻自己在战场上的负担,你甚至想逃离这场战争,对吗?”
拜尔不屑地说:“想挑起我和扎瑞尔的矛盾吗?太无聊了,堂堂欺诈者,连这个都不了解吗?我跟扎瑞尔的仇恨早就没有任何缓和的可能了,只不过是地狱之主的命令,让我们维持现状而已。”
“不,我现在没准备玩这种挑拨离间的小手段,我想跟你聊聊更加宏大的命题。拜尔大公,你有想过终结这场战争吗?”
安柏修的提问让三位魔鬼大公都愣了一下,片刻之后,这三位都发出满是嘲讽的大笑。
“哈哈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终结这场无尽血战?!”
“这人是下地狱之后就疯了吧,扎瑞尔这么辛苦结果抓来一个疯子,白费心思了啊。”
……
不仅仅是这几位魔鬼大公觉得荒谬,就连大厅四周那些阴影中的魔鬼都忍不住发出嘲讽的笑声。
他们都是血河要塞的百战老兵了,谁不知道血战是怎么一回事,谁不想逃离这永无止境的折磨?
但血战不可能停止,在主物质位面都未曾诞生的远古时代,血战就已经开始,直到现在只有相互拉锯,从未有个片刻的停歇。
这区区凡人,怎么敢说这种大话?
安柏修却也不解释,只是盯着拜尔,在场的其他魔鬼都不重要,他要说服的只有拜尔这位血战统帅,血河要塞的首席将军。
拜尔一开始也露出嘲讽的笑容,但祂笑了半天,还是被安柏修看得闭上了嘴巴。
拜尔不敢置信地对安柏修说:“你是认真的?你有办法终结这场战争?”
“暂时没有,但我会去做。就像是当初我夸下海口,要将寇涛鱼人女神送给塔洛斯,那时候也没人觉得我一个凡人能够做到,但结果我还是成功了。我现在对血战一无所知,但我不信这所谓的命运,就算我的灵魂永远堕入血河承受折磨,我的目标依旧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