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淳一番算计之下,公侯勋贵终于被他拉下水了,定国公已然同意举荐俞大猷当总兵了。
这意思就是明里举荐,暗里提升品阶,这种荒唐事嘉靖朝多得是,就好比胡宗宪。
胡宗宪那是嘉靖十七年就高中进士了,但是,直到嘉靖三十三年,他还只是个七品的巡按御史。
他蹉跎了十六年之后终于醒悟了,当时的情况下,不给严嵩当走狗就没有前途,所以,他选择了投靠严嵩。
结果,严嵩立马就帮他和赵文华夺了张经和李天宠的功勋,让他的官衔如同火箭一般窜升起来,嘉靖三十五年他便被擢升为兵部右侍郎兼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紧接着又升右副都御史,加浙直总督。
不到两年时间他就从七品巡按御史窜升到了正三品的封疆大吏,统管南直隶、浙江和福建的军政!
这速度简直离谱,嘉靖都没说什么。
所以,定国公用两年时间将正五品的千户暗中提升到正二品五军都督府指挥佥事压根就不算什么,毕竟只是虚衔而已,根本就没有实权。
胡宗宪啊胡宗宪,下一个就是你了。
曾淳已然决定了,来个釜底抽薪,将严党中唯一的能臣干吏胡宗宪给拉拢过来,这样严嵩基本上就一无是处了,到时候要一脚踹翻严嵩也简单多了。
问题,他一个国子监的监生怎么去拉拢一个正七品的巡按御史呢?
这个难度着实有点大,胡宗宪可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家自然不会跟着他这个进士功名都没有的监生混。
曾淳一边琢磨,一边跟着徐文璧和俞大猷等打马从成贤街中溜达出来,这时候天都快黑了,他们得赶去东壁堂帮忙才行,要不然李时珍一家子和那些杂役老妈子根本忙不过来。
这会儿他们的生意已然火到不行了,其他掌权的勋贵诸如成国公、丰城侯、成山侯等也都被他们拉过来了,光是北直隶几十个卫所求购的新药他们都有点做不过来了。
没办法,那院子就那么大,制药用到的东西又多,里面都有点铺不开了。
或许,他们该考虑一下换个更大的地方了。
问题,换哪里去呢?
曾淳正在那胡思乱想呢,街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四周的老百姓那是哗啦一下就围了过去。
飞鱼服?
锦衣卫!
这年头竟然有人敢在京城大街上和锦衣卫干架!
曾淳忍不住好奇道:“这什么情况,那些跟锦衣卫干架的是什么人?”
徐文璧细细一看,不由恍然道:“看那装扮应该是严府的护院。”
严府,那就只能是严嵩府上了,除了严嵩还没有哪个姓严的敢跟锦衣卫干架。
问题,严嵩和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他们为什么会干起来呢?
曾淳想了想,干脆挥手道:“走,我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事和严嵩有关,他自然要去看看,如果能借机挑拨一下陆炳和严嵩的关系那岂不美哉。
锦衣卫和严府护院干架的地方是一个客栈的大门外,两帮人好像在争抢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小姑娘。
他们坐在高头大马上,自然能看到人堆里的情况。
曾淳看了看,不由好奇道:“从七品的飞鱼服,应该是个锦衣卫小旗官吧,这小旗官你们谁认识吗?”
他觉着几个公侯勋贵子弟应该是不大可能认识从七品的小旗官的。
没想到,徐文璧却是不加思索道:“此人不是锦衣卫小旗,他是锦衣卫经历司经历沈炼。”
卧槽,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沈炼!
曾淳闻言,不由目瞪口呆,他着实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沈炼这个大名人。
这时候两帮人却已经打完了,严府的护院自然不可能是锦衣卫的对手,所以,沈炼已经把那中年人和小姑娘抢到手了。
那严府护院领头的竟然还恶狠狠的道:“沈炼,你不想活了是吧,竟然敢管我们严府的事。”
沈炼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民女,严年,你以为严府的狗就可以无法无天是吧?”
那叫严年的竟然还理直气壮道:“沈炼,你别血口喷人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什么强抢民女?”
原来是为了那个小姑娘。
曾淳细细一看,那都不由得一阵目眩神迷。
这小姑娘好漂亮啊!
那微蹙的烟眉,那略带惊恐的大眼睛,那挺巧的鼻梁,那樱桃小嘴,那瘦弱的脸颊,那柔嫩白净的肤色,真是我见犹怜。
这时候两帮人竟然还僵住了,严府的人竟然还围着锦衣卫不让人家走!
曾淳见状,忍不住问道:“这严年什么来头,你们知道吗?”
徐文璧还是不假思索道:“严年人称严二爷,是严府的管事,严世藩的亲信。”
哦,原来就是个小管事。
沈炼这个人还是值得救的,这也是个接近人家的好机会。
曾淳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果断道:“志辅,帮个忙,带着我们挤进去。”
俞大猷闻言,那是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朗声道:“借过,借过,麻烦大家让一让。”
围观的老百姓那是不让都不行,因为他直接用巧劲把人全挤两边去了。
曾淳缓缓打马进了人堆,这才一个飞身从马上翻下来,随即拱手道:“两位,能否给个薄面,进里面去商量一下?”
严年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我是你爹!
曾淳回头看了看徐文璧等人。
徐文璧想了想,干脆看向李言恭。
李言恭这个愣头青立马撸起袖子大喝道:“严年,你他吗欠揍是吧,敢不给我们面子!”
严年抬头一看,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我的天,两个国公世子,两个侯爵世子!
他要不给面子,人家真揍他,这帮家伙前段时间才揍了咸宁侯世子一顿狠的呢,他跟咸宁侯世子比起来那就是个屁。
这时候他也明白了,这英气逼人的公子哥儿是礼部侍郎曾铣的儿子曾淳!
严家大小老爷可都交待过了,先不要跟曾家人起冲突,让咸宁侯仇鸾先上去试试。
他想了想,干脆看向对面的沈炼。
这意思就是我可以给面子,人家给不给面子他可管不上。
曾淳见状,立马又拱手道:“学生曾淳,家师徐阶,不知沈大人可否给个薄面。”
这事其实没得商量。
你这是多管闲事知道吗?
沈炼想了想还是微微点头道:“好,我给徐大人一个面子。”
说罢,他便带着那对父女往客栈中走去。
曾淳立马招了招手,跟了进去。
李言恭和郑维忠很是识趣的接过了其他人手中的缰绳,站在外面等着。
沈炼领着那对父女进了客栈大堂之后,随便找了个桌子,随即抬了抬手,示意曾淳他们跟着一起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