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在幽静昏暗的天牢里,反复回荡,听着有点瘆人。
“很好笑?”丁四五耷拉着眼皮,幽幽地说。
左闲猛然收住笑声,惊奇地看着丁四五,脸上露着怪异的笑容,从牢房栅栏间,伸出只满是污秽的手。
丁四五忽然惶恐地说:“你看我像个雏?”
左闲无趣地缩回手,哑然一笑。
丁四五沉吟半会,微笑着说:“你真的想知道?”
左闲见丁四五松口,强压住心里大喜,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丁四五:“你开出的彩头还作数?”
左闲心里更是狂喜,赶紧又使劲地点点头,眼中立时充满无尽的期盼,贪婪的光。
丁四五笑着摇头说:“你都这样了,知道秘诀又有何用?”
左闲见丁四五要改变主意,心不自觉重重往下一沉。
他努力沉住气没有说话,只是在腆着脸笑。
丁四五:“你在霄房是不是听出,庄家手中摇出的骰子点数?”
左闲开心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说法。
丁四五:“而后用指力控制骰子。”
左闲又得意的一笑。
丁四五:“你这种雕虫小技,遇上比你内力强的人,还是会输。”
左闲没有计较他语气中的不屑,还是笑着点点头。
丁四五:“开赌坊的没有不玩鬼,不过他们玩的是明鬼。”
左闲急吼吼地问:“什么是明鬼?”
丁四五:“凡是去赌坊的人主要是为了消遣,当然心里想的也是赢钱。开赌坊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他们的目的就一个,赢钱。所以开赌坊人请来的庄家,都是职业性靠赌谋生的人。”
左闲:“那又怎样?”
丁四五:“不怎样,只不过庄家比你更熟悉骰子。”
左闲心想骰子自己没事就摸着玩,怎么会不熟悉那玩意。但他本着虚心请教的心理,还是装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丁四五:“赌客和庄家的区别,在熟能生巧这四个字上。”
左闲听到这句话豁然开朗,使劲点下头,认可丁四五的说法。
他平时没事摸骰子,心里想的虽是如何赢钱,但心思主要还是在玩上面。而庄家却是一门心思在想着如何赢,半点玩的想法也没有。
丁四五:“你既然明白,还问我干什么?”
左闲犹疑地问:“你是说赌坊里的骰子也有鬼?”
丁四五无奈地长叹一声,似乎还意犹未尽的又摇摇头。
“老子说错了?”左闲狐疑地问。
丁四五沉默片刻,抬了抬耷拉的眼皮,眼帘下勉强透出一线光亮,望着他说:“大赌坊都不在骰子上玩鬼,他们也不敢在骰子上做手脚。”
左闲:“为什么?”
丁四五:“为求心安。”
左闲:“心安什么?”
丁四五:“让赌客输得心安,让自己赢得心安。”
左闲:“赌坊都有高手护坊,他们怕什么?”
丁四五:“护坊高手是用来对付在赌坊里闹事的人,你只要一不出千,二不砸场子,护坊的武功有多高跟你有关系?”
左闲尴尬的笑着说:“别尽说没用的,老子想听的是你的秘诀。”
丁四五似乎也是赌性大发,笑着指指牢房地上的黑陶碗。
左闲嬉笑着艰难地走过去,用肮脏的手拾起地上肮脏的碗,又艰难的走回来,把肮脏的碗伸出栅栏,活像一个沿街讨饭的乞丐。
“你要几点?”
丁四五没有去接碗,而是随手从怀里摸出三只骰子问。
左闲:“豹子,天王豹子。”
丁四五向前走几步,三个手指捏住骰子,顺着碗边轻轻一推。
骰子在碗里一阵蹦跳,停在三个六上。
左闲:“一二三,最小点。”
丁四五轻快地捏起碗中骰子,随手又顺着碗边一扔,片刻,三个骰子果然停在一二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