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谭静然是用童话的片名来挂羊肉卖狗肉，那计绯的想法就是落实了这一场相遇的童话。

谭静然苦笑，“计绯啊计绯，别家都是导演为难演员，你这是要为难我这个导演啊！”

扑街了两部电影之后，谭静然这次就打算用温情包装一下自己的杀人刀，重新敲一敲电影圈的大门，结果计绯给她来了个切切实实的温情刀，试图温柔地把观众杀个片甲不留。

从嬉笑怒骂到深沉伤感，鱼一文走向水里是预料之中的结局，悲伤但不出意料，可是从头到尾贪玩爱闹的鱼一文突然消失……

谭静然揣摩了一下观众的想法，他们可能以为这又是一场的恶作剧吧，还在等着彩蛋里的鱼一文跳出来再次吓唬邱青雨，出了电影院后仔细一琢磨——嘿，山水无相逢，此生不复见，她俩再也见不着了！

鱼一文从妖到人的转变是这个人物的心理变化，不影响整体剧情的走向，但对整个故事的叙事风格有影响，谭静然还真没拍过这样的风格，对着剧本冥思苦想了许久。

荀西丛对谭静然道：“你和旋天的编剧改了那么多次稿，已经加入了不少商业化的元素，旋天的目标始终不是拿奖，而是把电影顺利投入商业院线，证明计老师有扛鼎女一的能力。”

不管是在业内还是大众视角里，当配角只能证明计绯的演技好，当主角才能证明她可以成为一部电影的脊梁。

“文艺片市场太惨淡了，票房想破千万都挺难的，评分也是两极分化，”荀西丛喜欢表演，不过他对艺术的追求没那么强烈，“把观众骗……吸引进来是很重要的，让观众看完电影之后少打差评就更重要了，既然谭导你在决定剧本的时候没打算讨好学院派，那导戏的路子也可以考虑跟着变一变。”

谭静然最初瞄准的并不是文艺片市场，她在剧本里加入了奇幻的元素来讨好观众，会说话的猫咪和恶趣味的妖怪把石家和邱家的纠葛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这也是荀西丛和旋天同时看中这个剧本的原因。

很多故弄玄虚的部分都被旋天的编剧团队删掉了，填充了更多的剧情细节，其实早已脱离了故事支离破碎、过于意识流的文艺片风格，计绯的表演只不过是丢掉角色较为悲情的部分，形成了更稳定的内核。

不得不说，这果然是非常计小绯的风格。

妖蜕化为人，对应的是人类被扭曲的家庭所驯化，有种努力到最后仍然被现实打败的无奈感。

如果妖就是妖，人就是人，她们互相独立互相依偎，故事就少了几分沉重和遗憾，没有那么强烈的致郁感。

两头不讨好是文艺片饱受诟病的原因之一，怎么让文艺片找出路也是这个行业在纠结的难题，谭静然和旋天编剧团队想到的办法是把故事讲好，计绯则是通过改变人物内核来改变画风，如果他们能够配合好，那荀西丛觉得这部电影还是有搞头的。

谭静然有点拿不定主意，跟叶苗初来回讨论了好几次，荀西丛没有时间等她的结果，只能跟她保证剧本的修改不影响后续资金的投入。

从电影开机到现在，荀西丛在眠云镇硬生生待了十天，最终还是被一个临时的通告叫走了。

等计绯傍晚下戏回来，荀西丛已经收拾好东西，匆匆跟众人说了一声，然后走到计绯面前。

“有个推不掉的综艺，晚上就得录，”荀西丛轻声道，“你跟谭导她们再商量商量角色的事情，只要对电影没坏处，你就不用顾忌太多。”

他和旋天之所以在争这部电影的投资权，不就是为了让计绯的表演不会受到过多的外界干扰吗？

这年头连文艺片都在考虑启用大牌艺人来带票房，计绯以前流量不足，抢角色的时候难免会吃亏，现在她有了人气，旋天暂时资金充足，黄总也不需要靠着兄弟的救济来搞这个项目，计绯是有这个底气放开来演的。

票房扑了也没事，就当是扶持小众电影和文艺导演了，投资界哪有永远的胜利者？

计绯闻言，有点无奈，“你们这算不算在拿钱砸着玩？”